楊登歡仿佛思忖良久,曹有光耐心地等待,一直抽了兩根煙,楊登歡才終於說道:“我想了,我要回北平。”
“我給你說的不是這個!”曹有光又說道。
唯恐校長以抗日之名,蠶食他們的地盤,所以他們力圖夾縫之中求生存,既不投日,也不讓校長的嫡係進入自己的地盤。
“不是這個?那又是什麼?你今天怎麼神神叨叨的?”楊登歡又是一愣問道。
“海軍部的意思,不想讓這件事擴大,他們會在巡捕房打點,讓日捕股以雇凶殺人,凶手潛逃而結案。”犬養下作又淡淡地說道。
“你妹!”楊登歡不滿地罵了一句,不高興地說道:“一個月就十五塊錢,我尼瑪居然成了軍政人員……軍政人員就這麼不值錢啊!”
砰!
田中健一拳頭狠狠地砸向桌麵,嘴裡嘟囔著罵了一句,臉色更加難看。
“那是,校長都這麼重視,更何況是老板!老板可是一直以校長馬首是瞻,從沒有半分違拗。”楊登歡也附和著說道。
“和河下世良在一起的是什麼人?”田中健一問道,語氣中滿含戾氣。
“老板……”楊登歡剛要相問,曹有光擺了擺手接著說道:“有些事用親戚還不如用外人,更何況是這種運寶的事情。所以暫時無礙,‘遠行計劃’還是由咱們特務處執行!”
田中健一重重地哼了一聲,似乎強自忍耐,瞪著眼睛許久,這才說道:“可是河下世良這個混蛋,沒有他這個水文專家,咱們怎麼進行下一步!”
但是曹有光又實在舍不得這麼一個又有本事又沒有後台,而且還沒有野心非分之想的下屬,所以才深夜來訪,目的就是勸說楊登歡能夠留在上海,不要再想著回北平。
“你小子一根筋……”
“上麵如此重視‘遠行計劃’,但是‘遠行計劃’卻因為這起案子被迫擱淺。如果我們將這起案子順利破獲,那麼我們是不是就可以留在上海?或者說留在後方。”曹有光緊盯著楊登歡的眼睛,聲音壓的很低,但是語氣卻十分沉重。
“你知道什麼!你加入特務處,就算自動入職了警備司令部的稽查處!你早就是軍政人員了!”曹有光淡淡地說道。
曹有光興致勃勃地說著話,見楊登歡若有所思,還以為楊登歡質疑自己的能力,更是得意地一笑說道:“這個你放心,處理管人事的沈道科長是我的同學,隻要咱們案子辦的漂亮,他那裡沒問題!”
楊登歡擺了擺手說道:“我已經決定了,我會傾儘全力辦這起案件,但是留在上海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
“不知道。”犬養下作搖頭。
“想要抓住河下世良,其實也簡單……”犬養下作眼睛眯成一條縫說道:“你忘了船越文山?”
“你不想回北平?”楊登歡問道。
“彆閒著,添點水。”曹有光指了指茶杯說道。
“特務處?”田中健一又問道。
犬養下作不屑地笑了笑說道:“什麼跟蹤逼問,你那是陰謀,上不了台麵的!對付船越這種人,陰謀不如陽謀。”
“我們的人呢!他們就這樣白白殘廢了嗎!十五個人!十五個啊!”田中健一神色激動,雙手張開,一正一反朝著犬養下作揮舞。
“三千日元?能買到一頭牛嗎!把我們當什麼了!老子不同意!老子要找秋田算賬!”田中健一歇斯底裡地吼道,脖子和額頭上因為聲嘶力竭,而暴起青筋!
犬養下作臉上一驚,下意識地看向門邊,門外寂靜無聲,女人表情木訥,專心向火。
曹有光不以為忤,笑著給自己茶杯裡續上了水,又點了一根香煙,美美地抽了一口,長長地吐了出來。
“由此可見,老板已經著急成什麼樣了!”曹有光壓低了聲音悄悄說道:“黨調處那邊已經插手了!二陳也向校長彙報了咱們辦事不力,直到現在‘遠行計劃’還沒有實質性進展,他們想接手過來。”
“睡不著,和你聊聊天。”曹有光自覺地坐進沙發,將茶杯和香煙放在茶幾上,還翹起了二郎腿。
“應該不是。據日捕股透出來的消息,來救援河下世良的是一群從來沒有見過的人。但是這些人身手了得而且異常狠辣,咱們的人受傷部位都是要害,即便是救活過來,也得殘廢。”犬養下作說道。
曹有光不耐煩地一揮手,讓楊登歡一怔,難道這也說錯了?沒道理啊!
“跑了又怎麼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楊登歡也正色說道。
楊登歡確實震驚了,儘管他知道阿七等人來曆不凡,但是沒有想到來頭居然這麼大!
田中健一緩緩搖頭說道:“這一次咱們能夠找到河下世良,就是利用跟蹤船越文山,發現了聯絡訊號。我看船越那個老家夥已經起了疑心,下一次估計不好再跟蹤了。”
“海軍部秋田少佐承諾,殘廢的每個人賠償三千日元。”
但是這些話,他能給楊登歡說嗎?那得自己悟!
楊登歡重重將暖壺墩在了茶幾上,瞥了一眼曹有光說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是啊!不能咱們出力,到時候果子由彆人摘了去!”曹有光眼睛爍爍放光,看著楊登歡說道:“不過老板動用了暗影組織,足以說明老板對‘遠行計劃’的重視程度!”
對麵的犬養下作神情波瀾不驚,單手抱胸,另一隻手慢斯條理地摸著下巴。
曹有光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看了一眼楊登歡,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對阿七他們非常好奇,心裡一定想著他們究竟是一些什麼人。”
“總代目,海軍部那些人哪有理可講?就是三千日元,也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秋田少佐說了,現在國內為了軍費,全國上下節衣縮食,有些少女更是不惜賣賣捐款,咱們還有什麼臉麵討價還價。”犬養下作歎了口氣說道。
“這一次咱們從北平出來,正好是一個機會,如果打通了關係,當然可以不算作留在北平的軍政人員,可以讓特務處另行分配。當然前提是咱們漂亮地把這起案件偵辦下來。”
“混蛋……”
犬養下作不說話,眼睛卻望向屋角的女人。
“要抽自己拿,反正以後我是不讓你了,老不給我麵子。”曹有光下巴衝著香煙盒揚了揚說道。
“這麼說來,河下世良果然叛變了黑龍會!”田中健一麵色陰冷狠狠地說道。
“不不不!輕易得來的東西,根本不知道珍惜。所以咱們得慢慢來。”犬養下作說話間,眼神透出狡詐陰險的光亮。
田中健一緩緩點頭,犬養下作知道田中健一明白了,桀桀笑道:“看得見,吃不著,輕輕給一點甜頭,把握好尺度,就能讓船越這個老家夥就範!”
田中健一送走了犬養下作,感覺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邪火在翻騰。他走近屋角跪坐的女人,居高臨下冷冷地瞪著女人。
女人恐懼地朝後縮去,田中健一猛然撩起和服下衣,冷冷地說道:“張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