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路。
藍月亮咖啡廳在怡和洋行的正對麵,中間隔著大馬路遙遙相望。
楊登歡和曹有光坐在咖啡廳落地窗,雖然看得不十分清楚,但是影綽綽也能看個七八分清晰。
要了一份蛋糕,一杯咖啡,兩個人從早上十點一直坐到下午一點,觀察著怡和銀行中的各種情況。
銀行大堂中,八個高大威猛的白人大漢,分彆站在四個角落,偶爾交叉相對走過去。
八名白人大漢,應該是銀行中的警衛,從他們鼓鼓的後腰看過去,不難看出這幾個人身上都有武器。
大馬路的治安,歸屬公共租界十五個捕房之一,老閘捕房管理。顯然怡和銀行是老閘巡捕房關注的重點。門外街道上,巡捕們巡邏的頻次,明顯要比其他店鋪商戶要多了不少。
按照觀察計算,上午銀行的客流量,相對而言,十點半到十一點半之間,客流量最大,過了十一點半,銀行相對安靜了許多。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楊登歡抬手腕,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到了兩點,眼睛望向咖啡館大門。
大門一閃,一個工役模樣的人,小心翼翼地進了咖啡館。
工役進了咖啡館,左右看看,看到了楊登歡兩個人,連忙快步走過來。
“先生姓楊?”工役小心地問道。
“侯三?”楊登歡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工役侯三連忙點頭,楊登歡笑著向裡麵坐了坐,招呼侯三坐下。
“吃了嗎?”曹有光坐在對麵笑吟吟地問道。
“我在這裡吃東西恐怕不合適吧?”侯三左右打量了一眼,不安地說道。
“沒有人關注你。”楊登歡也環顧了一眼左右說道。
“那就來一塊蛋糕吧。”侯三扭捏地說道。
楊登歡招手,侍應生過來,俯身低聲詢問。
“一杯藍山,一塊蛋糕,蛋糕要分量大一些。”楊登歡低聲吩咐道。
侍應生答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看吧,才沒有人關注你是乾什麼的,前提是隻要你能付得起賬。”楊登歡說道。
“總覺得我這身衣服,在這裡吃東西不太合適。”侯三又左右看了一眼。
“不錯,演的挺像。小人物身上那種糾結,你是給演活了!咱們說點正經的。”楊登歡麵色一板,正色說道。
侯三臉上還是一副尷尬模樣,不過將身子湊了過來,楊登歡在他耳邊竊竊低語,最後低聲說道:“我說的都明白了?”
侯三滿臉震驚之色,有些發楞地望向楊登歡,曹有光笑容可掬,伸手拍了拍工役肩膀說道:“照我們說得辦,這也是餘區長的意思。”
侯三這才點了點頭,起身問道:“除了這些,二位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就是這些,沒有彆的了。”楊登歡笑道。
侯三轉身離開,就連蛋糕也不吃了。
“不能可惜了,打包回去給阿七嘗嘗。”楊登歡笑著說道。
一直坐到晚上四點多鐘,銀行中的警衛阻止顧客進門,楊登歡和曹有光這才離開了藍月亮咖啡廳,要了一輛洋車,回到唐家弄堂。
一天下來,銀行的情況,差不多也摸熟了,楊登歡整理了一下,大致推算出銀行人流最大的時間點是上午十一點和下午兩點左右。
曹有光和楊登歡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一致認為上午十一點這個時間段行動最為合適。
一來是這個時間段,銀行內的人流最多,而且大馬路上的人流也相對較多。
最為關鍵的一點,巡捕房的巡捕們十點四十左右,剛剛巡查完怡和銀行附近的情況,在一個小時內,不會重複巡查。
有一個小時時間,能辦許多的事。
“這兩天,得讓河下世良聯係一下船越文山了。”楊登歡將手裡的鉛筆扔在桌子上,將頭枕在腦後的雙手上,悠悠說道。
“明天就讓河下世良和船越文山約時間,明天晚上咱們就和船越文山見麵!”曹有光想了一想說道。
“讓崔阿九陪著河下世良。”楊登歡叮囑了一句說道。
“知道!河下世良安全最重要!不行再加兩個暗哨,保護河下世良。”曹有光皺眉說道。
“彆!千萬彆!”楊登歡連忙說道。
夜。
四馬路萬和商行。
楊登歡穿大街越小巷,憑著昏暗稀疏的路燈,仔細分辨著小巷中的門牌號碼,終於眼睛一亮,敲響了一處角門。
噠!噠噠噠!噠噠!噠!
隨著1321節奏的敲門聲,兩遍之後,敲門聲停頓,角門應手而開,張道新的腦袋從角門處探了出來,見是楊登歡,連忙拉開房門,楊登歡閃身而進。
張道新機警地左右看了一眼,巷子中沒有人,這才縮回腦袋,關上屋門。
屋內。
薛舉和幾名行動隊員見到楊登歡進門,紛紛站起,笑著打招呼。
窗戶旁邊,一名行動隊員單手扯起窗簾一角,正在朝外麵仔細觀看。
楊登歡走過去,從行動隊員手裡接過來窗簾,張目朝外麵看去。
從窗戶望出去,正好能夠將萬和商行外麵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地方選的不錯。”楊登歡誇讚了一句,薛舉和張道新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笑容。
萬和商行門口一片寂靜,大門緊閉,樓上樓下也都熄了燈,內外沒有任何動靜,一片如常。
“怎麼樣?發現情況沒有?”楊登歡放下窗簾,開口問道。
一名行動隊員連忙上前,伸手接過窗簾,閃身到窗戶旁邊,盯著窗外。
“目前還沒有。不過咱們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盯控。”薛舉說道。
“人手夠麼?用不用我再給你派幾個過來?”楊登歡又問道。
“足夠了!您也看到了,這個位置,一次隻派一個人觀察就足夠了,多了也用不完。”張道新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