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嘴馬上鬆開了搭在焦勇肩膀上的胳膊,微挪了幾步,已經離開焦勇,站在沈岩身後。
審訊室。
楊登歡眼神如鷹隼,盯著憲兵收拾審訊桌,幾張看上去油漬麻花,上麵還有幾個彈孔的紙張引起了楊登歡的注意。
一問一答,訊問筆錄!怎麼成了這樣,楊登歡不及多想,眼睛跟著這張紙上跳躍,極力記憶著筆錄上的內容。
很可惜,筆錄大麵積被油汙汙染,再加上上麵的彈孔,內容斷斷續續,讓人斷章取義,搞不清楚意思。
先不管那麼多,能記多少是多少,楊登歡暗暗打定算盤,眼睛不經意間瞄向詢問筆錄。
憲兵忙著收拾其他東西,筆錄就在桌邊,楊登歡看得一清二楚,頭腦中飛速的記憶,將內容硬生生地嵌進腦海裡!
錢如發見沈岩跟了出去,喊了一聲楊登歡,也準備出門。
楊登歡笑著說道:“不知道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
錢如發看了一眼專心致誌收拾東西的幾個憲兵,搖頭說道:“這一會兒恐怕咱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地上雜物很多,憲兵的大皮靴踩上去,咯吱咯吱直響,桌子後麵一團不知道什麼東西,被皮靴踩的如同爛泥一般。
“咦,太君腳下是什麼東西?”楊登歡遲疑地緩緩走進,手指指向地上的東西,眼睛卻望向筆錄。
錢如發順著楊登歡的手指看過去,微微皺起眉頭,憲兵被他倆煞有介事的模樣也給搞愣了,不由自主地提起右腳,仔細端詳腳下的東西。
錢如發仔細分辨了一下,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粗瓷碗,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會不會是麵條?”
“麵條?”楊登歡猶豫地說道:“麵條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錢如發又仔細地看了幾眼,確定地說道:“不錯,應該是麵條!隻不過被踩的稀碎,不好辨認。”
“麵條?”楊登歡仿佛陷入沉思,眼睛四下裡轉了轉,沉吟不語。
錢如發一喜,他對於楊登歡的推理斷案能力,十分欽佩,往往楊登歡在做這種表情的時候,大多都是有了新發現!
“你想起什麼了?”錢如發期冀地問道。
楊登歡緩緩搖了搖頭,朝著桌子走近了一些,雙手據案,正好按在訊問筆錄兩邊,眼睛望著桌麵,若有所思地說道:“穀峰等人把秦誌超帶回安全房,第一件事自然是審訊,但是房間裡麵卻出現了麵條,有點不合情理!”
“你的意思?”錢如發連忙問道。
“要是能問問穀峰或者當時在場的人,就能知道答案。”楊登歡篤定地說道。
“但是這些人都要被帶到憲兵隊,輪不到咱們審啊!”錢如發有些著急地說道。
“是啊!”楊登歡換了幾個角度,將訊問筆錄上能夠看清楚的字跡全部看清楚之後,這才歎了口氣說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當時情況的了解,我也沒有辦法了!”
說完,楊登歡苦笑著把手一攤,撇了撇嘴。
“二位,如果沒有什麼事,就請先出去吧。”一個軍曹客氣地向楊登歡和錢如發說道。
“有我們什麼能夠幫忙的?千萬不要客氣。”楊登歡笑著說道。
“我們不客氣,不需要幫忙,請儘快離開。”軍曹語言雖然還算客氣,但是態度卻十分堅決。
“咱們先出去吧,彆耽誤皇軍辦差事。”錢如發幾乎是推著,將楊登歡推出了屋門。
屋外。
馬天成臉色鐵青地看著手下被一個個推進草綠色軍用卡車,憲兵手中三八大蓋上麵的刺刀,發出凜凜寒光,麵無表情地站在車廂尾部,儼然看守一般。
“隊長……”穀峰剛剛探出頭,叫了兩個字,一個憲兵粗魯地將他一把推了進去,口中喝道:“回去!”
多田岡條麵無表情,冷冷地說道:“告訴他們,如果再不聽指揮,隨便說話,就以抗日分子論處,殺!無赦!”
哢哢一陣三八大蓋的槍栓聲音,隨後是一句句惡狠狠的日語,隨後卡車裡麵鴉雀無聲,就連剛才的紛紛議論聲音都沒有了!
“科長,馬隊長用不用也跟著去一趟?畢竟是他們三隊安全房出了問題!這直接影響到咱們抓捕孫莫然的行動!”錢如發湊到沈岩身邊,故意提高了嗓門說話,讓多田岡條聽到。
馬天成瞬間臉色就變了,眼睛狠狠地望向錢如發,如果眼神能殺人,錢如發必死無疑!
果然,多田岡條眼睛望了過來,冷聲問道:“沈科長,這裡出事情的時候,馬隊長在哪裡?”
馬天成嚇了一跳,望向沈岩的眼睛中,居然有了祈求的味道。
“馬隊長……”沈岩看了一眼馬天成,馬天成眼睛中祈求變成了哀求。
“老馬當時在我辦公室,正給我彙報這件事呢!您過來時候,不是看到他了嗎?”沈岩終於說道,馬天成瞬間鬆了口氣,身子軟軟的沒有一絲一毫力氣。
“既然馬隊長不在現場,那就不用去憲兵隊了。”多田岡條麵無表情,手中指揮刀一揮說道:“快快滴,開路!”
憲兵隊汽車幾聲鳴笛,開出大柳樹胡同,安全房內除了特務科的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馬隊長,你說你,要說李如海平時還算是你的親信呢,怎麼就出了這個事情!禦下不嚴啊!好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麼不見了!還讓憲兵隊看了笑話!”錢如發搖了搖頭,一副失望的表情說道。
“李如海……”沈岩重複著這個名字,突然轉頭問馬天成:“三隊這一次報上來擬提拔的人員名單中,不就有這個李如海嗎?而且排名還在穀峰前麵,是不是這個李如海?”
馬天成滿臉恐慌,連連點頭說道:“卑職不察,讓抗日分子鑽了空子,但是卑職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李如海,居然是抗日分子!”說到最後,馬天成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調李如海的檔案!我倒要看看這隻貓頭鷹,究竟是他娘的什麼鳥變的!”沈岩冷冷地說道。
“這一次,咱們得想辦法挽回咱們的麵子,不能讓憲兵隊小看了咱們!”楊登歡突然說道。
“你有辦法?”
“你小子有什麼主意?”
錢如發和沈岩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神色惶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