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自然是極好的。”王詡輕笑道,“其實不瞞姑娘說,我對你的印象也很好。”
“不過...”
“不過什麼?”
徐柔追問道。
月光下,她貝齒輕咬,俏臉上的絨毛清晰可見。
“不過徐姑娘,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王詡沉默片刻,驀地吐出一語,他欲快刀斬亂麻。
“是這樣嗎...”
徐柔往後退了兩步,她似乎也喝了一些酒,有些不勝酒力。
姑娘低下了頭,借著月光注視著自己的影子,片刻後她又抬眸望向王詡,神色複雜。
晚風徐徐,她的發絲隨風而動。
她笑了,兩個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晶瑩地光彩在其中流動。
“也對,你這樣的男子總歸是要攬遍姑娘芳心的。不過三千弱水隻取一瓢飲,典公子倒也稱得上專情。”
此話說出,徐柔仿若再無羈絆。
她從腰間摸出一個玉質的酒壺,故作豪放地飲了一口,而後壓抑著酒液的辛辣,徐柔借著酒勁問道:“也不知能被你放在心上的女子,究竟有多好?”
“她很好看?”
王詡回憶著那個在山洞中做魚羹的女孩,忽然笑了。
刹那間,他神采飛揚,沒有半分猶豫地肯定道:“哪怕這世間的高山,清泉,微風,冬雪,一切一切美好的事物,全加在一起,也不如她好。”
“她極好!”
徐柔怔了怔,片刻後她展顏一笑,“真是羨慕你們,那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王詡笑著拱手回禮。
“徐姑娘,你也很好。”
“我嗎?”徐柔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來,“沒那麼好,也就一般。”
而後她借著月色,又與王詡閒聊了一會兒。
從汾陰昔日文壇奇事,再到本地風土人情,徐柔侃侃而談。
可不到半刻的功夫,她卻又起身告辭。
“夜已深,典公子好夢。”
王詡點了點頭,“徐姑娘也是。”
徐柔轉身後,淚水順臉頰小滴小滴地流,如同斷了線的珍珠。
“徐姑娘...”
王詡忽然開口叫住了她。
“其實我並非什麼典公子,我叫王詡,很榮幸能與你成為朋友。”
徐柔腳步一頓,沒再回頭。
王詡那一晚看了很久月亮。
他麵帶笑意,神色溫柔。
其實有許多個瞬間,少年都曾歸心似箭。
......
一夜過後,王詡醒來便看到了宇文及。
“殿下,該出發了。”
宇文及身後的天權、夜白衣也探出頭來,夜白衣嘿嘿一笑,“再不出發,可就趕不回去過年了。”
昨夜王詡已經告知他們二人自己的計劃,所以對於他倆的出現,王詡並不意外。
和徐權告彆後,王詡一行人踏上了歸途。
那些風雨樓打扮成的皮毛夥計化整為零,再度散入大魏繼續他們的潛伏工作。
而王詡等人則在宇文及強橫修為的帶領下,朝虎門關飛速前進。
一路上即使有人不開眼想上前盤問,也都被宇文及強勢攔住。
越往大燕走,寒氣越重,就連王詡隨口呼出的氣都隱隱凝成了白霜。
眼下不過初冬,卻已是這般景象,再往大燕走隻會更冷。
燕地苦寒,不是說說而已。
一日後,王詡再臨虎門關。
當再次看到這座雄關之時,王詡感慨不已,自己剛來大魏時的場景似在眼前一一閃過。
轉眼間魏帝駕崩,長孫雄圖奪位,自己天山試煉剛出來就被追殺...
現在,這場大魏的旅途終於將畫上句號。
宇文及招呼著王詡等人進城,同時一把拉過一旁的疑惑不解的大兒子宇文邑。
“殿下,這是我家犬子,他可視一向以您為榜樣要求自己的。”
宇文邑雖根本沒看懂自家老爹是什麼意思,可是卻迫於他淩厲的目光威懾,還是朝王詡咧了咧嘴,露出一個不太聰明又不怎麼情願的笑容。
“在下宇文邑,先生好。”
王詡微笑點頭致意。
就在這時,突然從人群中鑽出一位中年男子來,一把將王詡攬到身後。
隻見他惡狠狠地盯著宇文及,發出一聲低吼。
“休傷樓主!”
王詡和宇文及齊齊愣在原地,雙方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驚訝。
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唯有一旁的天權表情隱約間有一絲尷尬。
“樓主快撤,他即便要對您不利,也得踏著我朱潛的屍體過去。”朱潛還在和宇文及對峙,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老狼。
朱潛...
王詡似乎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
一旁天權小聲提醒道:“這位是風雨樓在大魏的風樓副樓主,總負責人,朱潛。”
原來如此,怪不得耳熟。
朱潛自從燕帝要把他官職一擼到底之日起便連夜潛回了大魏,可是王詡當時已經讓所有風雨樓人員潛伏,沒有他的命令誰也無權調動。
所以朱潛隻能在沒有絲毫情報的條件下一點點打聽王詡的信息。可他又是風樓的人,平日裡負責的都是朝中事,對江湖上的這些堪稱絕密的消息根本沒什麼途徑打聽,同時他也怕動靜大了打草驚蛇,讓魏國注意到。
所以這幾天朱潛過得也很辛苦,他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所幸今日終於讓他盼到了王詡。
剛好王詡和宇文及“對上”了。
此時不露臉,日後可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