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鐘不辯禮義而受之,萬鐘於我何加焉?”
見白秩這麼說,王詡不由稱讚道:“好誌氣。”
“王淼,你的這個思路很不錯,不過是怎麼由墨子聯想到孟子的?”一位儒家教諭在一旁笑吟吟地開口道,“不過是剛入學宮的新生,居然有此番見解,實在是難得啊!”
“學生能想到孟子也是有一個小契機,我為燕人,也曾在一地做過一任小官,官位雖小,但每日的任務卻是極為繁重,勞行於案牘。”
“不過做久了父母官,我卻越來越能想明白百姓到底想要什麼,以及為什麼百姓會這麼做。”
“至於上位的思想,我則是推己及人想到的,畢竟如今陛下可謂春秋鼎盛,治國有方,用孟子所言及的仁君來形容並不過分。”
“大燕之所以更好,就是因為有孟子提到的仁君坐鎮,有和我一樣負責的地方父母官將政策貫徹下去,還有身處百業的百姓為大燕不斷添磚加瓦。”
“人人為大燕奮鬥,與之相對的,大燕則用不斷變強的國力回饋了所有人。”
“這不也是墨子所言的兼愛麼?”
事關大計,他不可能把秦王身份顯露人前,索性編個地方小官應付事,不過感悟卻是實打實的。
“善,大善!”
待到王詡說完,剛剛發問的儒家教諭率先起身施禮,這一彎腰便是大袖直接觸到了地麵。
“這份以孟解墨的學說,可以深度發展,屆時若與諸位墨家教諭一同鑽研,則儒墨兩家俱興矣!”
許多學子受這位儒家教諭感召,也朝著王詡的方向躬身行禮。
王詡也躬身回禮,同時口中還不忘提醒白秩道:“在這份榮譽中你的功勞比我大,所以他們的致意也該你我同受。”
白秩激動的臉漲得通紅,他環顧著四周行禮者,無聲地咧了咧嘴,稍做猶豫後便與王詡一同躬身回禮。
他總感覺今天似乎比自己成立素衣學社那一天更加高興。
儘管麵前之人戴著他贈與碧浣的紅珠,但是卻實打實地用學問和胸襟折服了他。
若碧浣跟了他,應該也會幸福吧。
“嘁,你是燕人很自豪麼?那我作為把燕人打得抱頭鼠竄的涼人,是不是應該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同一件事,有人羨慕,就會有人嫉妒。
這一點,王詡理解。
但是侮辱燕人,侮辱大燕...
已經觸及到了他的逆鱗。
刹那間,王詡尋聲抬眸望去,力府中那片祖龍逆鱗已是爭鳴不休。
王詡雖麵色如常,但若是熟悉他的人定能發現其已在暴怒邊緣。
“誰說的,站出來。”他沉聲道。
“我說的,怎麼,你不服氣?”
隻見一個極為雄壯的身影從人群中一躍而起,徑直落在高台上。
他的力道之大,使得整座臨時搭起的高台寸寸龜裂。
燕涼世代死仇,他最看不得有人鼓吹燕國。
“王淼,他是爭白學社的副社長,比我們大許多屆,卻一直沒出去闖蕩也沒有升任教諭。”
白秩輕輕拽了拽王詡的衣角。
“此人頭腦簡單,算是爭白學社的打手,你彆和他一般見識,我們在他手裡吃了很多苦頭。”
王詡從袍子上輕輕拿下白秩的手。
“你熟讀典籍,應該知道一句話...”
“什麼?”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白秩聞言一怔,阻止王詡的手也停下了半空,緩緩垂下。
王詡抽出燒火棍,聲音響徹全場。
“今日我若不殺你,對不起潼武關中日日征戰的士卒;也對不起拋家舍業抗擊外敵的百姓;更對不起我大燕全殲涼人的鐵血戰績!”
此言一出,所有人為之一凜。
王詡就是這麼想的,學宮之行大不了崩盤,但是出言侮辱大燕的人必須死。
這不是忍耐與否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
就好比一個軍人的職責是保護百姓,若是他死在了百姓之後,那他和逃兵也沒什麼兩樣。
王詡身為秦王,自然要維護大燕。
而且從更深層次來講,若是他此時在眾目睽睽下選擇忍耐,那麼且不提日後學宮會不會有人才選擇到大燕為官,便是身在學宮的燕人也會抬不起頭。
所以他必須要把這個事用絕強的暴力手段壓下去!
“王淼,冷靜!有什麼事慢慢談!”剛剛出言讚賞的儒家教諭出言阻止道,“你還年輕,學宮私鬥可是大罪!”
“是啊,不要自毀前程!”
數位惜才的教諭一同阻止。
“哼,就憑你也想殺我!”
壯漢一邊說著,一邊麵露不屑。
這兩句話幾乎是同時說出。
回應所有人的,唯有一道長虹。
沒人看清他是怎麼出劍的。
隻是下一刻,壯漢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線。
之後便是一顆大好頭顱落地。
“須彌境後期的修士,說殺就殺了?這王淼到底是什麼修為!”
這一劍,引得無數學子目瞪口呆。“王淼,你當眾殺人,罪無可恕,不要再執迷不悟,速速收回武魂,隨我等一同麵見大學官。”
相比之下,一眾教諭則是無不麵露沉痛之色。
其實死個人沒什麼事,不值得哀痛,他們真正難過的是即將見證王詡這麼一位驚才絕豔的人物受罰。
要知道,學宮對於當眾殺人一向嚴懲不貸,王詡最起碼也要被剝奪修為逐出學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