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要不退出葫蘆口吧?”
鐵補天回過頭去,看向出言那人。
果然,是從天心宗來的那個小夥子。
“主要是這麼交待在這裡,沒意義啊...”說話時,小夥子一臉忐忑,不敢直視鐵補天的眼睛。
鐵補天沒有生氣,他反而笑了。
“你們,還有誰也是這麼想的嗎,但說無妨。”話音一落,他便看到幾個新加入龍騎的兵士目光有些躲閃。
而那些早已在這裡征戰許久的老兵則麵無表情。
很明顯,一個動搖的都沒有。
“大家,你們知道為什麼我一定要拖下去麼?”鐵補天笑著問道,“你們應該會心裡懷疑,這難道不是和我最初的命令自相矛盾麼?”
“我想問問大家,最早接到的命令是什麼?”鐵補天自問自答,“是在此堅守五天,是儘可能把蕭梟拖死在這裡。”
“如今剛好第五天,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可以撤了呢?”
“不是的。”
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因為第五天還沒有過完,哪怕差一分,差一秒,那也是沒有完成鐵帥交給你我的軍令!”
“剛才這個小夥子跟我說,要是因為死守,所有人交待在這裡沒有意義。這句話,我不讚同。”
鐵補天說話間指了指腳下。
“至少大燕龍騎捧日軍團所屬的將士們證明了自己沒有放棄執行軍令,並因此流乾了最後一滴血!”
所有人的神色不禁為之一凜。
鐵補天把一旁的軍旗拿了過來,放到了小夥子的手裡。
“對於你而言,軍旗的重量不算什麼,很輕,很輕鬆就能舉起來。但對我而言這麵軍旗很沉重。”
鐵補天輕撫旗麵,神情肅穆如同朝聖。
“大燕昭衍元年,捧日軍團奉命迎擊涼國大軍,校尉孟林率部戰死,捧日全軍覆沒。”
“先帝朝符光二十六年,校尉陳堅戰死,捧日全軍覆沒。”
“符光二年,校尉劉曉戰死,捧日軍團十不存一。”
“元狩五年,捧日全軍覆沒...”
鐵補天回憶著過去,如數家珍。
“伴隨著戰場上令人難以想象的戰果,付出的代價則是幾乎每不到五十年捧日軍團就會全軍覆沒一次。”
“全團戰死,無一生還!”
“但是,這麵軍旗被無數次修複,依舊保留到了今天,他們的精神也傳承到了今天,由我們來繼承著!”鐵補天指著軍旗,“捧日一向是龍騎中最精銳的軍團,啃最難啃的骨頭,這不是一句虛言,而是由前輩的鮮血鑄就的!”
“隻要軍旗還在,捧日就必須完成軍令,除非全團死絕!”
“捧日所屬能戰,敢戰,死戰!”
“現在,前邊偵查的弟兄告訴我,還有不到兩個時辰蕭梟就會來到這裡,來到這最後一道防線,後邊就是疏勒城,疏勒城要是丟了,且不提大燕可能會因此失去一次寶貴的進攻機會,便是正在奪取滄峪關的鐵帥也會身陷囹圄!”
“大家說,能退嗎?”
“不能,我們一步不退!”老兵們將武器插進地裡,撒開膀子喊道。
“是啊,這些前輩還在看著大家呢!”
聽到鐵補天這句話,一些老兵已經雙眼含淚了,自上回全軍覆沒,他們是最早補充進捧日的兵士,很多人了解前身的曆史。
而天心宗來的小夥子則長長呼出一口氣,他並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段鮮有人了解的往事。
“大人,我明白了。”他緊了緊手中兵器,“不退了,一步不退!”
有他這句話,那些新補充進來的士兵眼神也堅毅了不少。
“好,那麼我做如下布置!”
鐵補天大手一揮,在雪地裡就地作圖。
......
一千龍騎,一千匹北地的高頭大馬,踏起層層雪浪。
沒有弓弩,清一色的長槍!
蕭梟看著朝自己衝來的大燕龍騎,呼吸也不由得停了一瞬,隨即湧上心頭的是欣喜若狂。
難道他們瘋了?
清一色的長槍意味著他們放棄了遊射優勢,意味著他們要麼鑿穿自己的涼軍,要麼失去衝勢,被自己圍殺。
顯然前者不可能。
一千打兩萬,開玩笑麼?
這麼多天的圍追堵截,終於把他們逼得山窮水儘了!
“你知道,補天尺為什麼叫補天尺嗎?”
鐵補天在山頭上注視著將笑容掛在臉上的蕭梟,偏過頭問一旁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