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皇城東北方百裡開外有一處獵場,在外看不過占地幾裡,實則有幸入內的權貴們皆知其中另有乾坤。
相傳此獵場是晉國開國帝王手中寶珠幻化而成,內化山川草木,鳥獸魚蟲,天地浩然氣極度充盈,不過呼吸吐納間便已蜂擁而來。
如此豪橫配置卻僅僅為了滿足其射獵享樂之需,隻是順便兼顧了修煉經文之效。
不過獵場名字極為霸道,隻兩字,名曰:“彀中”,大有將天下英豪儘數收入囊中之勢。
隻見晉帝蕭然從此珠內走出,太子蕭寒則緊隨其後,就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十餘名隨從時刻待命。
晉帝接過宮女捧上的溫酒,一飲而儘,隨後將手中大弓隨手置於弩錡之上。
這位帝王一邊在隨從的侍奉下卸甲,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向明顯跪地等候許久的寵臣道:“左卿,交付於你的涼國一事布局如何了?”
左道陵聞言微微一顫,將頭幾乎埋到了胸膛,“臣不敢辜負陛下聖恩,自燕軍拿下滄峪關之時便已派人暗中資助涼國。”
“隻是...”
“隻是什麼?”晉帝淡然問道。
“隻是涼國那幫廢物實屬酒囊飯袋,在如此派人資助之下居然短短數日之內便丟了陵州,巫湖一路逃竄,如今涼國版圖隻餘下了並州一州之地,無力回天,實乃亡國之兆。”
“就在今日,蕭瑟處的密諜再度傳回消息,並州濠水郡已被鐵龍城攻破,郡守鐵鉉歸降。”
左道陵不留痕跡地擦了擦額間冷汗。
“此戰之後,鐵龍城的威勢定會更上一層,涼國將更加難以支撐,故而先前製定扶涼抗燕以圖削弱兩國國力的計劃恐怕無法繼續實施。”
晉帝瞥了一眼左道陵,拿過放在桌案上密封的軍報,撕開火漆大致掃過一遍。
“嗯,也難怪你看不出來,這巫湖行事倒是要裡子不要麵子,真舍得下名聲做這事。”
“那依照陛下的意思是...”
左道陵麵露驚訝之色,不過驚訝之外還隱隱透出一股喜上眉梢的感覺,這種令人肉麻的模樣看得一旁靜靜觀望父皇處理政務的蕭寒皺眉不已。
“燕國對涼國明顯積怨已久,兵鋒正盛,短期內元氣大傷的涼國不可能與之相抗,故而巫湖故意放棄陵州來專守並州,一來可令鐵龍城分散兵力;二來可讓內鬥的涼國官員暫時拋下仇恨,共同抗燕。”
“隻可惜就今天傳回的消息來看,鐵龍城發現了他的小伎倆,其用招攬鐵鉉的手段來告訴涼國高官:他鐵龍城並非是個濫殺之人,若能將侍奉涼帝改為侍奉大燕,一切好說。”
“隻是如此一來,巫湖就不好受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左道陵作恍然大悟狀,興奮不已,“難怪微臣看不出精妙來,此局的確精巧,請容臣為陛下賀!聖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
晉帝笑而不語。
“父皇,那咱們碰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蕭寒瞪了一眼左道陵,打斷了對方的馬屁。
“看來鐵龍城是鐵了心要滅涼了,我大晉的家底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繼續投入下去反倒得不償失。”
晉帝回過身,注視著身後繪製有六國疆域的輿圖沉默數息。
當再度轉身時,他的眼中儘是野心。
“既然涼國衰弱至此,那這天下變成五國乃至四國也未嘗不可。”
“涼國要滅,燕國朕也要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