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戰略就是這樣,有思慮不周之處,還望大家予以批評指正。”
桓溫以手中羽扇遙指輿圖上的千裡江山,倒真有幾分運籌帷幄的風采,不過他神情謙虛,反顯出幾分青澀來。
桓溫是在場者除王詡外最後一個發言的,伴隨著講述結束,帳內眾人皆陷入了沉默。
“盤內落子盤外招,不錯。”
片刻沉寂後,王詡帶頭讚許道:“你想動用天機閣和風雨樓配合,先控製涼國朝堂調離巫湖,再以大勢相逼策反巫湖手下眾將,令對方顧此失彼逐個擊破...”
“這是一個大膽的戰略,很敢想!”
在眾人還在思索之際,王詡率先予以肯定,桓溫報之一笑,微微拱手。
“隻是先前風雨樓曾經嘗試過類似戰略,結果表明涼帝對巫湖很信任,故而將後者調離邊關的可能性不大...”
王詡話音未落,卻見桓溫眼神灼灼。
“如果鐵帥的兵鋒直指涼國皇城呢?”
“要知道,鐵帥並非沒有這個實力。”
桓溫的語氣中隱隱透出一股堅定來,他似乎怕眾人沒有聽清自己剛剛在說什麼,又緩緩重複了一遍。
“鐵帥若能連破兩城,調兵圍了涼國皇城,那卑職的戰略...”
“那你的戰略可行性就會極高。”
王詡回過神來,將他沒說完的後半句話補上,末尾還加了一句。
“孤現在就給鐵帥去信,互通有無。”
王詡捫心自問,若自己是巫湖,當麵對皇城被圍時肩上的壓力將會驟增,那麼他還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繼續堅守六郡嗎?
涼帝需要他,勳貴們更需要他。
相比於愈發遙遠而縹緲的六郡之地以及身處其中的涼國子民,他們肯定更希望保護自己和滿載自己財富的涼國皇城。
這無關大義,隻關乎每個人想生存下去的本能**。
王詡認為答案是否定的,他必須回去。
想來巫湖也會這麼做,因為他不得不這麼做。
帳內愈發安靜,唯有王詡寫信的聲音。
天狼和常生看著桓溫皆是麵露欽佩之色。
從眼下來看,論戰陣搏殺,他們勝過後者,但若論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二人捆在一起也不是桓溫的對手。
夜白衣則微微一笑,朝桓溫挑了挑眉。
白也將腰間酒葫蘆拿下來,衝桓溫晃了晃,他在詢問後者要不要一起來點,快意恩仇嘛!
桓溫看到眾人各異的神色,強行按捺住心中激動,微微抿了抿嘴,隨即後退半步朝在場眾人拱手還禮。
王詡低著的頭也沒抬起來,隻是開口道:“你們說你們的,不礙孤的事。”
“對嘛對嘛,小狀元立了功,想笑就笑,不要憋著,你要是憋著大家都不方便笑了,諸位說是不是?”
夜白衣率先做了示範,他一邊招呼著眾人,一邊調侃起了桓溫。
此言一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頃刻間帳內大笑聲此起彼伏,就連當事人桓溫也不禁笑了起來。
豔陽透過營簾直直射入大帳,帶來一片暖意。
帳內的小狀元明白,他從這一刻開始正式被秦王一脈所接納,而自己胸中積蓄多年的意氣終化作錦繡,鋪就了一條通往光明未來的康莊大道。
信紙帶著眾人的希望寄了出去。
如同一位學子跨越崇山峻嶺,隻為得到老師的一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