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涼皇城上空,箭雨如潮。
城牆上還有數位修為至少逍遙境的修士喚出武魂,吞吐著浩然氣,嚴陣以待。
無論城上城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戰場中央的那人身上,就連已經親上城頭率眾禦敵的涼帝也不例外。
因為這個人的名字叫鐵龍城。
涼帝想不通燕軍上下發了什麼瘋,原本還龜縮在虎牢關遲遲不出,哪知僅僅過了半天就連招呼都沒打直接選擇兵臨城下。
那好似鋼鐵洪流般武裝到牙齒的精銳燕軍在鐵龍城的指揮下沒有攻城,反而行至一半時整體舉盾駐足,結陣森嚴。
鐵甲大盾中心讓出了一條道路,那位一身大紅官袍的老者從中緩步走出,勝似閒庭信步。
而他胸前用金絲銀線綴繡的威武麒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其奪目光彩更襯得老者威風凜凜。
其實鐵龍城一向很少穿這件衣服。
因為坊間一直有百姓調侃,這一身豔麗亮眼的大紅官袍乃是民血染就,紅了衣裳便是黑了心。
但今天他需要穿這身衣服。
見鐵龍城主動從燕軍大盾後走出,涼帝眼神閃爍,微微動了一下負在身後的雙手。
數息過後,一道飛劍迅若奔雷,直奔鐵龍城怒射而去。
鐵龍城看也不看,腳步更沒動分毫。
一息之後,那柄聲威不小的飛劍猶如碰上了鐵板,在鐵龍城麵前不足三步的距離寸寸崩裂。
城頭上一名逍遙境巔峰修士瞬間吐血昏迷,一旁修士紛紛搭手相救,手忙腳亂之際又引發了一陣騷亂。
“還不夠格。”
老邁豪壯的聲音自戰場中央響起,言語中鏗鏘的氣勢甚至隱隱壓過了漫天箭雨的磅礴。
涼帝臉色一變,隨即叫停了放箭。
本就箭矢存量不多,還要浪費在鐵龍城一人身上殊為不智。
本該血腥殘酷的戰場愈發安靜。
老人手中多了一杆赤金色的大戟,戟尖烈焰灼灼。
涼帝見狀,不禁退了半步,心頭一冷。
“掩日本來不是一杆大戟,隻是我需要它作為一杆大戟。”
鐵龍城的手指一點點撫過掩日的戟尖,後者光華流轉,爆發出璀璨的金芒。
“這些年,它不像它,我不像我。”
大戟的外形緩緩褪去,一張烈弓出現在鐵龍城手中。
此弓一出,就連天上太陽也暗了三分。
涼帝死死盯著鐵龍城,摸不清後者的心思,但是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段往事,傳說鐵龍城年少時曾孤身探索過羿神隕落的荒蕪之地,從那之後他的手中便多了這一把武器,隻是戟和弓的外形相差甚多,故而一直無人懷疑這件重寶的來曆。
難不成...
涼帝悚然一驚,不由得又退半步。
鐵龍城豪邁一笑,左臂持弓,右臂逐漸發力,頃刻間弓弦緊繃,大弓形如滿月,隨即弓上多了一支流淌著赤焰的箭,蓄勢待發。
“這一箭替我兒所射,今日他沒能來親眼見證,是他的遺憾,更是我的遺憾。”
那一場變故,鐵龍城一直不曾忘懷。
鐵原中計癡傻,他沒有救。
那一夜他是合格的將軍,卻永遠不會是合格的父親。
孩子,原諒我吧。
鐵龍城閉上雙目,手指微鬆,弓弦聲如霹靂,箭出無回。
“保護陛下!”
城頭上潛伏的無常高手們紛紛現身,組成層層人牆攔在了涼帝身前。
但是鐵龍城的目標並不是涼帝。
“滾開,你們護朕有何用,朕堂堂摘星境強者怕他嗎!”涼帝被撲倒在地,頗有幾分狼狽。
一聲悶響傳來,是人掉下城牆的聲音。
眾人麵麵相覷,卻不知是誰掉下城牆。
涼帝這時才察覺到被自己帶上城牆的那個年輕人沒了,一瞬間他遍體生寒。
“不好,瀝城侯巫溪中箭摔下去了!”
一旁有人大著膽子向下張望,發現城下掉落者是個錦袍青年,腦袋碎得跟西瓜瓤一樣,紅的白的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