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從建春門到恭陵,地上的血滴了一路,長長的排成了一條長線。
木杆之上的薛孤吾已經徹底的低頭,仿佛已經死了一樣。
馬敬臣根本沒有抬頭,隻是維持著一個不緊不慢的速度,讓薛孤吾的血恰好可以滴在地上,而不是滴在他的馬車上。
身後的洛陽城,沒有絲毫動靜。
仿佛李絢這樣的處置薛孤吾,讓他們感到無比的意外。
李絢沒有用薛孤吾來質問什麼,他隻是將他在洛陽城外,吊了三日,然後流乾了他的血,最後再帶到恭陵。
想清楚這一切的人,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活著吊上三日,然後放乾血,帶到恭陵祭祀中宗皇帝。
這種手段,相比於李絢在洛陽城下質問薛孤吾,還要更加的殘忍。
但,沒有人去救薛孤吾。
天後沒有開口。
天後沒有開口說救,也沒有開口說不救。
但其實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天後不想救他。
誰也不知道,彭王在他的身上究竟做了多少的手腳。
當然,足夠通人心的人,就會明白,天後純粹是不想再見到薛孤吾。
薛孤吾落入到彭王手中,不管誰見到他,都難免要想,他究竟有沒有向彭王透露中宗皇帝臨死前的事情。
一想到這個問題,他們就忍不住的想起了中宗皇帝死前的一幕。
誰也不願回憶中宗皇帝死前的那一幕。
既然如此,任由薛孤吾死了,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這件事情當中,真正受打擊最深的,其實是薛孤吾,他為武後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最後卻落下了這樣一個下場。
幾乎是心如死灰。
誅心,誅心。
李絢就是在誅他的心。
……
不知不覺中,恭陵已經近在眼前。
三萬名士卒手持長槊白幡,麵色肅然的站在恭陵兩側。
當馬敬臣帶著薛孤吾出現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兩個人的身上,集中到了薛孤吾的身上。
終於,馬敬臣停在了中宗皇帝的陵墓之前。
他從馬車上跳下,對著站在恭陵之前的李絢,還有諸位將領拱手行禮。
李絢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木杆上的薛孤吾。
李絢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薛孤吾體內的鮮血幾乎已經快流儘,但他的心臟還在微微的跳動。
他還有最後一口氣。
“諸位都見過陸相了。”李絢轉身,看向站在兩側的十幾位將領。
孫仁師,王方翼,麹崇裕,李多祚,唐真行,蘇寶同,南炬,劉定遠,崔鼎,周乾,張環,李朗等人,肅然站立。
眾將看向站在墓碑右側,一身紫袍,頭上綁著一根白綾的陸元方,肅然拱手道:“見過陸相。”
“見過諸位將軍!”陸元方認真還禮。
李絢點點頭,走到了陸元方的身前,平靜的說道:“從今日後,諸軍後勤之事,還有軍中軍功累積,軍紀考核,本王簽名之後,全部轉由陸相定決,孫大將軍輔之。”
“喏!”眾將肅然拱手。
李絢話裡的意思很清楚,從今日起,太尉府置於政事堂之下。
或許本身就應該如此。
但李絢還是牢牢的把握住了軍權。
軍中所有的事務,經過了他的手,才能再送到政事堂。
但不論如何,太尉府向政事堂稟奏,那麼政事堂就再度擁有了統帥天下的權力。
皇帝以下,政事堂最大。
這本身就是應該的。
陸元方神色肅然的對著李絢拱手。
“之前本王曾經向陸相提議,以陸相為東都行台尚書左仆射,檢校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此事可頒行天下?”李絢神色很鄭重。
“已經通告天下。”陸元方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說實話,李絢以東都行台接管整個洛陽以東的天下政務,極為的驚豔。
長安方麵,不管是劉仁軌,還是陸元方,都感到異常驚訝。
但不管怎麼說,一旦以東都行台順利的接管洛陽以東的一百多州,那麼天下將會以最平穩的方式重歸中樞。
尤其以陸元方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他本身就是揚州刺史府司馬出身,又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的陸家出身,勾連四方,足夠保證中樞的糧草得到最保證的供應。
如此,天下可定。
這種策略對於一個常年征戰的人來講,十分不容易。
李絢以嗣王參知政事,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
李絢點點頭,然後看著陸元方說道:“絢這裡,還有三件事情,和陸相商量。”
李絢用詞很謹慎,也很穩妥。
陸元方點點頭,說道:“王爺請講。”
李絢稍微鬆了口氣,說道:“第一,通令天下各州縣刺史縣令,整理秋稅,絞殺賊寇,安定地方,準備明年春種,沒有政事堂之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離開職司之地。”
“這是應該之事。”陸元方讚同的點點頭。
“第二。”李絢認真的說道:“各地方,除江南道,除已經起運的秋糧之外,各地秋糧都封鎖入庫,暫時不必啟動,等待洛陽抵定之後,中樞派人巡查地方,查察糧冊,刑事,文舉,河工諸事,吏部以此考察官員,之後開始秋運。”
“妥當。”陸元方給定點頭,很多事情他其實已經開始在做了。
“第三。”李絢沉吟,認真的道:“令河南,山南,淮南,江南各州,每州各派兩隊州兵,前來洛陽,協助大軍攻城。”
兩隊,一百人?
陸元方目光一挑,驚訝的看著李絢:“好策略啊!”
誰來其實不要緊,關鍵是誰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