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無極,出去之後好好做人,彆再重蹈覆轍了,知道嗎?”
分發釋放證明的民警,苦口婆心勸說著翟無極,後者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民警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起身示意外麵值崗的同事,為翟無極敞開了通往自由的大門。
今日陽光明媚,晃得他眯起了眼。
翟無極麵容木訥的走了出去,隻聽“嘭”的一聲,大門又緊緊的閉合起來。
他不敢回頭,因為獄友們和他說過,重獲自由一定要筆直的走出去,左顧右盼是非常不吉利的象征,代表著“回頭路”的寓意!
於是他提著檔案袋,穿著自己最為體麵、但實際早已被監獄蚊蟲咬到破洞的衣服,儘可能擺出意氣風發的姿態,朝外麵走去。
監獄大門的外麵是什麼?答案是另一道大門。
這裡畢竟是機密場所,走出監區的鐵門可不算完,前方還有幾百上千米的土路,是武警和民警們出入車輛的通道。
翟無極走了很久,期間避讓了好幾輛車,甚至有意躲閃那些持槍武警的眼睛,終於在抵達最後一扇大門的時候,稍微鬆了口氣。
這8年來,他對那些穿製服的,屬實有點恐懼症了。
“您好,能麻煩您給我指個路嗎?”
這是翟無極出獄後說的第一句話,而他問話的對象,是大門崗亭的執勤武警。
“指路?”
武警挺拔著身子,微微側目看了他一眼,翟無極能感受到對方發自內心的蔑視。
“你家裡沒人來接你嗎?”
“好像沒有。”
翟無極語氣平靜的回答著武警,看不出是悲傷還是早有預期。
他這種情況,在監獄算是比較少見的。
再怎麼窮凶極惡,再怎麼品行頑劣,隻要家裡還有直係親屬,基本都會將“接風”視作頭等大事。那些罪犯的家人們,絕大多數都是早早就等候在監獄門外,比迎接新娘還要積極。
“你在裡麵待了多久?”
武警一邊問話,一邊好心的掏出了手機。
“8年。”
“8年?”
聽到翟無極的回話,武警斜眼看了看他,不由得生出一抹同情。
以他值守此地的經驗,釋放當天沒人迎接的,基本隻有四種情況。
一種是刑期很短,不過寥寥數月,犯人的親屬都沒當回事;第二種,則是犯人的家庭關係不怎麼和睦,偶爾會出現家人難以原諒他們的罪行,故意不再聯係的情況。
而第三種和第四種,就比較慘了。
第三種情況,是一小部分勞改犯,屬於孤身一人的狀態。要麼從小就沒見過親屬,要麼是家中父母早已過世;第四種,則大多出現在刑期較長的犯人身上。他們的老婆、孩子,早已在漫長的歲月中放棄了等待,重新與人組建家庭,開啟了下一篇章的人生。而其父母和其他親屬,也因歲月的流逝,沒能等到這一天。
在武警眼中,整整坐了8年牢的翟無極,恐怕就屬於這第四種情況。
“需不需要給你家人打個電話?”
“不了,謝謝。”翟無極淡淡的笑了笑。
“您給我個大致方向就行,我要先去分局一趟,把我扣押的隨身物品取回來,然後我自己聯係家人就行。”
聽聞此言,武警本想勸說,但看到翟無極的眼神非常堅定,似乎心中提著一口氣,便沒再多言。
“嗯,那你沿著濱海大道走三個路口,隨後往東邊拐,再過四個路口,就到分局附近了。具體的位置,你可以在那邊的街道隨便找個人問。”
“好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