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什麼那個年代的人碰上要辦紅白喜事都是一臉凝重,往往一場宴席下來,家裡就平白的多了一筆沉甸甸的外債。
它就像一塊巨石,壓在你的心頭,透不過氣來。
那個時候的擺酒還沒有後世的奢侈和浪費,相對比較務實,辦酒席用的菜都是自家菜園子裡麵摘的。
可是即便如此,有很多東西也是農村所沒有的,需要用錢去購買,老三叔是個愛麵子的人,寧願借債也不願丟了麵子。
譚震記得上一世就是因為建房還有辦酒席欠下不少外債,一直到譚震讀中學都還沒有還清。
劉英很早以前就在為這一天做準備了,她就像一隻過冬的老鼠一樣,在家裡的木箱裡麵儲存了不少好東西。
有去年就存起來沒有吃完的糖果,有放了很久的粉條,還有托人從外地買回來的香菇乾、木耳乾、黃花菜。劉英從木箱裡麵拿出來的時候,譚震甚至看見裡麵有不少蟲蛀的痕跡,顯然放的時間已是有些久遠,看的譚震也是心酸不已。
為了囤積這些物資,想必母親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農村人沒有什麼經濟來源,不管辦什麼事情,靠的就是一個字“攢”,很多東西都是靠著“攢”出來的。
不管是建房這種大事,還是舉辦宴席,都是很早就計劃開來了,沒辦法,窮家富路嘛,就連這場酒席,母親也是很早以前就在計劃,今天才得以實施。
雖然日子過得艱辛,不過今天劉英還是很高興的,疲倦的臉龐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畢竟自己的辛勤勞作還是有了結果,總算有了一個安身之地,再也不用享受那種“冬天寒冷夏天悶熱的棚屋”生活了。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家裡有了“額外的收益”,老譚家估計建好新房,就得債台高柱,就像上輩子一樣,每年年關都在為還債操心。
回想起曾經的過往,譚震就倍感心酸,以前每年大年三十,當譚震和弟弟興高采烈準備過年的時候,父母總是一臉的沮喪。
那個時候的他們顯然是無法理解父母心情的,在他們看來,春節是快樂的,有新衣服穿,有好東西吃,現在回想起來,春節對父母來說就是一種煎熬。
往往是債主一上門,父母又是一陣卑躬屈膝,一番哀求,都是鄉裡鄉親,知根知底,債主往往都是在一聲歎息中怏怏而歸。
是賴皮嗎?不是!是當時傳統的農村經濟束縛了農民的發展,導致每年過年都是新賬加舊賬。
說實話,那個時候的農村家庭就很少有不欠賬的,尤其是那些老實巴結的農村家庭,債務就像一塊石頭,壓在心裡,讓人格外難受!
譚震家的親戚挺多的,不過生活大都不富裕,大都是農村樸實的農村人家,譚震看了一下賀禮,大都是臉盆,暖水壺,鐵桶之類。
其中送暖水壺的人最多,好家夥,居然有十幾個,這下可使勁造了!
當然也有隨現金的,基本是2元一位,要論價值的話,今天這頓鐵定虧本。
就好比你花巨資請親戚朋友搓一頓,然後換回來一些生活用品,其中還有不少是重複的。
當然賬不能這麼算,農民兄弟的人情開支都是這樣,不像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辦酒席,那就沒有不賺錢的。
農民兄弟辦酒席是含著淚,咬著牙辦的,打碎了牙齒也隻能往肚裡咽。
吃完午飯,有些比較遠的親戚就開始告辭回家了,譚震家比較遠的就是嫁到粵省的六姑媽,走路回來單程都要三個多小時,來回六個多小時。
說實在的,對她來說,回趟娘家真的不容易,也非常的辛苦。
母親拿著報紙包了一些糖果,又拿薄膜袋裝了一些沒有吃完的豬肉裝到姑媽的袋子裡,姑媽不肯要,又要拿出來,說是幫不了娘家就算了,還要拿東西回去,來回的推辭,往往母親塞進去,姑媽又拿出來。
最終的結果還是母親占了上風,於是母親和姑媽“在客氣的爭執中”含淚而彆。
那個時候,每次紅白喜事過後,你都能見到這樣的場景,小時候自己總是覺得這些大人就是矯情,推來推去實在有些彆扭。
現在想起來,這或許就是農村人最樸實的地方,它像一麵鏡子,照著我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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