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很是語重心長。
要不是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咱也好好聽你說一說聊齋。
顯金眨了眨眼,輕輕歎了口氣,「是的呀。當初您特意繞路來找李師傅他們喝酒,還派出得力乾將,來涇縣做賬房先生,也是您的一片苦心。」
先開戰的,可不是她,嗬嗬。
陳五老爺默了默,將說教風收拾起來,話頭一轉,接回正題,「宣城三間鋪子,你想要哪間?」
顯金未有絲毫猶豫,「績溪北巷的作坊。」
陳老五險些笑出聲——陳家在宣城有三間鋪子三間作坊不假,可鋪子與鋪子之間,也是有不同的,比如城東的桑皮紙作坊便是近年收益最好的、產紙也最好的,每個月的純利幾乎能突破一百兩,夥計的做紙功夫幾乎都師承陳家老太爺、也就是他爹,手上技術都沒說的。
反觀,績溪北巷的作坊,也就是他們口中常說的「小三作坊」。
夥計有三個,做的是陳家最低等的生意——龍須草漿紙,幾乎都流向了北部,學風不夠昌盛的地方。
利潤也次。
一個月三十四十兩就不錯了,比先頭的涇縣作坊稍稍好一些,並且,「小三作坊」現如今的掌櫃膽子不大,做甚都求個穩,連帶著下頭的夥計懶且饞,終日得過且過,應付了事。
溫水煮青蛙,那績溪作坊就是溫水,眼前的賀顯金就是跳進去的青蛙。
他為啥放任績溪作坊敷衍了事?
不為啥,因為那掌櫃的,是他那嫂嫂、瞿老夫人唯一的娘家人,人明說是混點薪俸過日子,不圖權不圖錢,你又何必把人逼得這麼死!
賀顯金如今尚且有得挑,卻挑了一處最差的!
陳五老爺掩飾住嘴邊的笑意,故作為難,「績溪作坊掌事人是老夫人的娘家外甥,你去,恐怕」
顯金從善如流地做出第二選擇,「那我選城東頭的桑皮紙作坊吧。」
陳老五?
那你還是去啃瞿氏的餅吧!
陳老五隨即利索點頭,話鋒轉得十分自然,「你既已想好,那五爺爺我是非常有誠意的,必定給你辦妥,我是非常有誠意的,績溪作坊的事在年後落定,適時,你將涇縣作坊的財、物、人都交過來。
財、物、人?
顯金挑挑眉。
她最寶貴的,不是財、也不是物,而是人。
這群圍繞在她身邊的夥伴。
「人?」顯金笑了笑,「涇縣作坊的人,不是與店子簽的契書,是與三爺簽的契約,去年十二月簽的,如今正好到期。」
顯金頓一頓,「您若有自信,可以找他們續簽,但我勸您不用做無謂之事。我這群夥計,各有各的不好,最大的不好,就是實心眼。」
陳五老爺突然想起年前夜半,涇縣那場一邊嘔吐一邊狂奔的高歌。
額。
突然,好像也沒這麼迫切的**,需要這群夥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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