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尊嚴及時製止了她。
趙管事目瞪口呆地一目十行將契書看完不是,咱就是說,老董和老李,他們平時就吃這麼好嗎?
顯金繼續掏出軟毫筆,語聲極為平和,「我接手桑皮紙作坊,您繼續做管事,您和董管事一南一北坐鎮,我還有什麼不
放心的?」
顯金再笑道,苦口婆心地安撫,「您潛心打理這店子這麼多年,一腔心血儘數傾注——您放心,我縱有些小心思,也隻會做一些小改動。」
趙管事愣愣地接過筆,「唰唰唰」簽上自己名字,簽完之後方問,「做哪些小改動呀?」
顯金利落站起身,先將契書貼身收好,再道「一則,咱們要把店子名稱改掉;」
「二則,店子的裝潢,也要改掉;」
「三則,咱們店子賣些什麼品類的宣紙,也需做好調整。」
趙管事有點懵。
小小小改動?
這是小改動?
誰家的小改動連店子名字也要改啊!!
趙管事想說話,但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沾滿墨的軟毫筆都還在手裡呢拿拿人手短,古人誠不欺我!
顯金說乾就乾,當日下午便組織人手將桑皮紙作坊拿油布從頭蒙了起來,績溪作坊營造原班人馬,當場進駐桑皮紙作坊敲打營造。
桑皮紙作坊連同趙管事一起的十一個夥計,儘數打包暫落績溪作坊。
十八個新崽兒被鐘大娘帶著回涇縣開展憶苦思甜教育十八個崽兒裡麵多是恒記與白記出來的學徒,防人之心不可無,顯金要以刻絲夾畫宣紙一鳴驚人,自然就要把一切泄密的風險扼殺在搖籃中。
李三順一本正經抽水煙,眯著眼看績溪作坊棚戶旁兩列嶄新的排屋和灶屋裡架起的七八口大鍋,深深感歎一句,「金姐兒,你老實告訴你李師傅,陳家這幾間鋪子哪間該做什麼,你是不是一早就心裡很有數?」
顯金笑了笑,沒答話。
一子落而滿盤活。
生意先做的是貨,再做的是人,最後做的是資源。
誰搶占的資源多,誰就贏。
陳記起業大幾十年,先在涇縣苟著賺小錢,瞿老夫人背水一戰,把陳記帶出涇縣,帶到宣城府開了分店、賺了銀子,可這三間鋪子屬於各管各的,業務有重複也有互補,原料來源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三間鋪子明明都姓陳,偏偏還單打獨鬥,形不成合力,在市場差的時期,其餘兩間全靠桑皮紙作坊供血才能活下去。
這種開店模式,就是瘸子模式。
腿長的那條走千萬裡路,腿短的那條騰空享福,非常不均衡,日子久了不就成當初的局麵嗎?——績溪作坊拖後腿,燈宣作坊庸庸碌碌,桑皮紙作坊負重前行。
用「凸」字結構做生意,遲早要癱。
三間鋪子,明明可以把所有紙業一網打儘,所有用紙的階層全部覆蓋,以陳家一己之力實現宣城府的宣紙壟斷,也並非美夢。
這些打算,顯金自然不會同李三順細說,就讓老頭兒好好抽兩口水煙吧。
她隻讓李師傅帶著周二狗、趙管事帶著鄭大在績溪作坊加班加點地做刻絲夾畫宣紙,兩個班組占據四個水槽齊頭並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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