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所以,朝廷,到底需要什麼樣的貢紙呢?
是夜,顯金摸著下巴,腳撐在墊了軟墊兒的腳踏上,一隻手轉筆,一隻手的指腹習慣性地摩挲袖兜裡的紅藍寶匕首。
這是顯金給商會同仁們留下的作業——集眾家之力,好好想一想,朝廷需要什麼樣的貢紙?
前幾日,熊知府將她獨個兒叫到衙上去,丟給她看了一則文書,內務司發的詔令,今年的貢紙將在南直隸或福建裡產生,需上貢一百刀。
熊知府很激動,難得看他如此喜怒形於色,一張胖臉激動得肉肉都在顫抖,一直叮囑顯金,「務必謹慎,務必全力以赴,務必命中!」
好似,她是全村的希望。
顯金問「有啥要求?」
熊知府一拍桌麵,昂頭挺胸,豪情萬丈,等了半天才憋出三個字,「要好紙!」
顯金
有沒有可能,這個要求,你不說,咱也知道?
顯金蹙眉,「有無具體要求?或是用來作甚?比如抄經書?那就需要過一遍黃蠟方可塑形;抑或是畫山水,那就做生宣,才能最大程度保留紙張的毛流感」
熊知府後背仍然挺得火火熱熱,說出的話卻冰冰涼涼,「並未告知。」
顯金眉頭擰成「川」字,「那有無提及貢紙多以誰用?若是正習字的小兒,就要做厚夾生宣;若是老叟或老嫗,顏色箋或灑金會更出彩。」
鳥兒都來了,導兒怎麼還沒來。
而那位既美又颯的大姐姐,為何要在刀身上刻一隻仙鶴?
可能是很喜歡吧?
顯金垂眸將刀鞘複原,將彎刀匕首重新塞回貼身的袖兜。
秘書的眼神,想把她老爹五馬分屍。
一隻展翅欲北飛的仙鶴。
顯金右手不自覺地轉了轉那把紅藍寶彎刀匕首,耳畔邊回想起熊知府點到即止的後話,「貢品之所以為貢品,品類上佳絕豔是一因,更多的是投緣,投了上位者的緣——如今宮中常用的螺子黛真就比其他眉粉好出一大截嗎?非也非也!隻因這玩意兒是宮裡華妃娘娘幼時常用的!」
如今叫她去猜,這屬於盲猜呀!她都不知道受眾是誰!?這宮裡頭的事,離她可太遠了!
放在後世,基本上等同於一個十八線小城市的紙廠老板正開動小腦筋,企圖猜中那啥啥喜歡用鋼筆還是圓珠筆!並且還得猜對人家愛用哪個牌子的筆
這個難度係數太大,不亞於準確猜出一組雙色球。
前世她那暴發戶爹勉強算個富一代,跟秘書說話那都是雲裡霧裡,要改一篇發言稿,那叫一個故弄玄虛「我也說不好,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又或是「這裡寫深一點,站位高一點,格局大一點,你懂的。」
至於她寄予厚望的熊知府就好比十八線小城市的紙廠老板,求助於一個十八線小城市的頭兒,再次企圖猜中人家喜歡的圓珠筆是哪個型號。
女人?上位者?
彎刀匕首在桌麵上急速旋轉,刀尖與刀鞘踩準點位,旋轉成一個模糊的圓。
顯金一邊思索,一邊將圓的直徑截斷,單手拿起匕首,大拇指敲開刀鞘,昏黃油燈下,寒光必現,有一道模糊的白影印刻在靠近刀鞘的刀身上。
多的三點,是顯金殘存的耐心。
「你先好好想想,如今禁宮需要什麼樣的紙?一個性情剛毅穩健的女人,喜歡什麼樣的紙?想要什麼紙?再想想,一個在紛爭中,重新掌握大權的上位者,第一要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