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牆角陰暗處的裘赴,聽著不遠處陣陣低嚎,忍不住撇下嘴,然後就迎向快步而來的一條高壯身影:“樊兄,我忘了問,你剛才難道真是赤手空拳放倒那幾條狗?”
將蒙臉布拉下的樊大昌笑著伸出右手,又伸出左手一晃:“可以算半個赤手空拳,我是用左手做支援,右手直接攻擊,那三個小子手裡可拿著短棍,我要空手那不是傻子!”
掃了眼樊大昌的左手,除了拇指外的四個手指都隱隱泛著銀光,裘赴也笑了:“原來樊兄戴著鐵蓮花呢......難怪那三條狗解決得如此利索!”
“怎麼樣,這幾條狗誰養的?”
樊大昌先是白了眼,然後才小聲道:“誒,你雖然級彆高,可也彆小瞧人。我蠻牛就算空手,照樣能打翻那三個小子,隻不過費點時間罷了。”
“問清楚了,為首的叫瓦列裡,以前是白俄哥薩克出身,另外一個小子也是哥薩克出身,那三個是白俄皇家近衛步兵團出身。這幾個小子來頭不小,白俄總會會長蒙索洛夫就是他們老大!”
“也不知道你老人家是怎麼惹到那個混蛋頭上,他們是被蒙索洛夫的助理葛利高裡派來警告,讓你離百樂門的花魁越遠越好!”
裘赴眉尖一挑,接著冷笑道:“我還當是什麼事,白俄總會蒙索洛夫,記下了。媽了個巴子,來而不往非禮也,有機會裘某一定去拜訪!”
聽到有腳步聲逼近,樊大昌立刻拉起蒙臉布:“誒,我可提醒一下,租界裡可彆亂來,蒙索洛夫勢力可不小,聽說還和東洋人有聯係。可千萬彆輕舉妄動!”
“裘先生,你想做什麼,首先還是給誌林哥打個招呼,或者找大家一起商量下。不然,到時候真出了大事,誌林哥隻怕也幫不了你!”
“對了,誌林哥讓我告訴裘先生一聲,明天下午三點十分渝楚茶館。那幾個家夥我放了,留著也沒用,正好讓他們給蒙索洛夫帶話。樊某先走了,你多保重!”
裘赴點頭後,看了一眼消失於黑暗裡的樊大昌,邁步就朝街尾走去,嘴裡喃喃自語:“和東洋人有聯係嗎?那就更得去拜訪一趟了!!”
夢如寒小跑著迎上前,警惕地朝四周看了幾眼:“裘先生,剛剛是怎麼回事?那些是什麼人啊?如寒還看到有人好像幫著你,他又是什麼人啊?”
裘赴吸了下帶著潮濕的空氣,緩緩吐出濁氣,朝著夢如寒做了個揮手的動作:“夢小姐,咱們快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有什麼路上再說!”
“我直接送你回岐山村的住宅吧,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子路上也不安全!”
夢如寒緊跟在身後,突然一抬頭低喊:“不!我不回岐山村!”
裘赴一側頭,眼裡流露一絲疑惑:“哦......夢小姐除了岐山村,還有其他住處?”
夢如寒垂下頭來:“我,我沒有其他住處。”
裘赴眼裡疑惑更深:“那麼,夢小姐今天晚上,打算住在哪位朋友的家裡?”
步伐不慢的夢如寒,突然停下一仰頭:“裘先生,今晚,如寒想和你住一起!”
裘赴猛地停住腳步,飛快一側頭:“夢小姐,你,你剛說什麼?和我住一起?!”
夢如寒側身走近兩步,霧一般的雙瞳閃著異光:“裘先生,你不願意接納如寒,還是瞧不起小......”
嘴巴半張著,裘赴愣了幾秒,苦笑著繼續朝前:“沒有,夢小姐。這樣,我們先離開這裡!”
朝前麵不算魁梧的背影認真地看了一眼,夢如寒嘴角浮現一絲得意,立刻大步跟上那個拐過街尾牆角的男人!
接下來,夢如寒與裘赴在公館馬路同乘一輛人力車來到南京路英華街的大東旅社,又同時來到樓上房間。
但在強烈要求下,夢如寒睡到了房間唯一的床上,裘赴躺在房內靠牆的一張沙發!
即使半夜,裘赴在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小聲喊著媽媽兩個字和自己的名字,他還是沒有動,更沒有起身!
湖北路渝楚茶館的大門,下午三點零五分,一個穿著灰色長衫戴著墨鏡的男人慢慢地邁入,招來夥計阿勇小聲說了兩句,機靈的阿勇立刻將他帶到二樓的玉堂廳,並將茶水瓜果一並上齊!
裘赴端起茶碗抿了兩口,滿意地微微點頭,將茶碗輕輕放下!
夢如寒看起來是一名弱女子,實際還挺固執!
好好的岐山村洋房不住,非要住在外麵的旅館,就算大東旅社條件很好,那畢竟也不是自己家裡吧!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奉於效成的命令,暗中來試探自己,並且是監視自己?
不怎麼像!
如果她想試探或監視自己,完全可以有更好的辦法,而且更不用這麼心急。
對於乾諜報的,越這麼明顯反而越讓對方警惕!
夢如寒再怎麼水平不行,這點基本行業常識肯定也知道,於效成更不會讓她這樣胡來!
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找一個男人,想用過夜來發泄?也不太像!
夢如寒雖是一名煙花女子,但她骨子裡並不是很浮浪,反而透著一股傲氣!
說起來,這一點和自己有那麼一點相像,嘿嘿!
那麼她究竟是為什麼呢?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