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米距離朝前移動一百米,綁在木樁上的人臉部輪廓漸漸清晰,那是幾個年約二十五至三十五的青壯年男人,高陸也從幾名抗日誌士身上血跡判斷出各自受刑的輕重。
從左數起,第一至第四名誌士的受刑程度為中等,而最後一名誌士受刑程度為嚴重。
最後一人,都不用仔細看臉部輪廓,一看身形和某些肢體小動作就知道是爛四。
爛四有一個明顯的習慣動作,站立時會高仰起頭,腦袋更會稍微朝外偏一點,給常人的感覺是很傲慢。
高陸卻能看出,這是爛四在進行著思考,每次遇到難事,他都會這樣。
所以,旁人想冒充爛四萬萬行不通!
“高隊附,你在想什麼?”
旁邊黃國論的一句話,打斷了高陸的思緒。
“黃先生,老高在想,原來你的朋友,也有你看不清的時候。”
高陸立刻側過頭,嘻笑著看向了麵帶微笑的黃國論。
“哦這麼說,高隊附是承認與何世認識了。”
黃國論淡淡地扔出一句話,身後的三島崎雄眉頭輕皺,森口信平的瞳孔也瞬間放大。
“嘿嘿。黃先生,老高從不隱瞞與何世曾經是朋友。這一點,你也可以問課長閣下與隊長閣下!”
高陸輕輕哼了一聲,笑容裡帶上一絲不屑與悻悻。
“高隊附,你這句話,黃某可聽不懂了。課長閣下與隊長閣下,又怎會與何世有關?”
露出一絲冷笑,黃國論仍然窮追猛打,幾乎不留下一絲喘息。
“這一點,老高就不方便回答。因為,隻有課長閣下與隊長閣下,有資格回答!”
慢慢轉過頭,同樣冷笑的高陸毫不掩飾著情緒上的不滿,將身邊的三島等日本軍官完全無視。
看著三島崎雄悄悄遞來的眼色,森口信平直接上前,狠狠一揮手製止了黃國論繼續開口“黃班附,你不用再問了,高隊附與何世的關係,課長閣下和我都清楚。但高隊附也說了,他與何世隻是曾經的朋友,而不是現在也是!”
“高隊附,帶你到這裡來,不是為了讓你與黃班附爭出個什麼高低。而是需要你的一個態度,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需要高隊附的一種表現!”
高陸再次側過頭,恭敬地回應“隊長閣下,您需要卑職做什麼?卑職一定做到!”
森口信平一指綁在木樁上的爛四“黃班附剛才說得很清楚,你曾經的朋友爛四,或者更應該稱為何世,他是一名來自重慶政府的反日恐怖分子。高隊附,為了表示你對皇軍的忠誠,你必須親自槍斃他。”
像是能未卜先知一般,旁邊的三島崎雄待高陸嘴唇嚅動,搶先開口沉聲打斷“高隊附,我知道你還想挽救一下你曾經的這位朋友,說實在,我也很想給你們二位一個機會,畢竟一個人要對好朋友下手,誰都會覺得難受!”
“但是,何世是一個很頑固的人,皇軍用了各種方法,結果還是沒有用。所以,高隊附不需要再浪費多多精力,我們的時間也有限,也還有很多工作在等著去完成。對高隊附,我隻能說一聲,抱歉了!”
半晌,高陸終於歎了一聲“課長閣下既然都這樣說,證明爛四不,證明這個重慶分子何世已經是無可救藥。卑職作為此人曾經的朋友,會親自送他上路,也算是為卑職與此人的曾經友情劃個句號!”
三島崎雄示意下,一名日本軍官小跑幾步用日語大聲喊了兩句,站在木樁對麵的一排憲兵立刻呈隊列朝右跑開,黃國論和高陸同時站到了憲兵原位。
森口信平也揮手招來兩名警戒的憲兵“橫田,黑木,槍給我。”
兩名憲兵小跑著上前,同時腳跟一磕,先後將兩枝三八式步槍恭敬地交給森口信平,在其示意下後退站定。
森口信平先後將兩枝三八式步槍的彈倉打開,拿出裡麵的橋夾卸下多餘子彈合上彈倉,將兩枝步槍交到了黃國論和高陸的手裡。
“黃班附,高隊附,接下來就看你們的。我相信,你們對皇軍的這支步槍應該不陌生,但是彈倉內隻有五發子彈,請二位看準了再開槍!”
“你們請記住,皇軍用檢查屍體,如果有誰沒有完成處決五名死囚前,就已經將子彈全部打完,皇軍將判定此人有意阻撓行刑,阻撓者也會認定為重慶分子的同黨嫌疑!”
黃國論和高陸同時持槍立正大聲回答“是,隊長閣下!”
高陸輕輕一拍油亮的槍身,利落地將步槍保險打開“黃先生不,黃班附,咱們這就開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