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不停地伸出袖子抹眼淚,三十多歲的男人,其實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老太太朝著大山招了招手,枯瘦如柴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家裡大山是老大,下麵緊接著三個弟弟,毫不吹噓的說,三個弟弟基本都是他拉扯大的。
家裡有四個男娃,旁人是不敢欺負,但婚事卻成了最艱難的事情。
當初大山也說了一門親,可人家嫌棄大山把家裡所有的活都包攬完,還要管著下麵幾個弟弟,開出的條件就是,結了婚以後,大山自己搬出去住。
大山怎麼可能會願意?一來二去就耽擱了下來。
女方家裡也是一個不省事的,按理說兩家親事說不成,把這件事情捂住就是了。
他們還大肆宣揚,到最後,附近幾個村子基本沒有人敢把閨女嫁給大山。
問就是自己家都吃不飽呢,咋去接濟三個弟弟?
一來二去大山也成了大齡青年,下麵幾個弟弟同樣如此。
大山娘有的時候都在想,自己這把老骨頭,如果此時去了,是不是就給兒子們少了很多負擔?
大山跪在他娘的床前,粗糙的大手抓住自家娘枯瘦如柴的手臂“娘,我已經沒有爹了,可不能在沒有您呀。”
一句話說的另外幾個人都潸然淚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此時此刻,每個人的心裡,都浮現了濃濃的悲傷。
大山娘親輕拍了拍大山的手背“行啦,你弟弟那邊耽擱不得。
我知道你們想湊錢把他送到市裡去看,可哪是那麼容易的。
就讓那個人幫忙看看吧,去吧”
大山的嘴巴張張嗬嗬,嘴唇子哆嗦個不停,嗓子裡卻像是被塞了一大團棉花,一口氣堵在那裡,難受的心直抽抽。
就在此時,隔壁傳來了男人的哀嚎聲。
大山神情一變,連忙打開簾子,快速朝著隔壁屋衝了進去。
兄弟幾人也跟在後麵衝了進來,老太太咳嗽了兩聲,顫抖著腿穿上鞋,托著旁邊的高板凳,小心翼翼又略帶急切的朝著隔壁屋移去。
走到屋裡才發現,陸之野坐在角落裡,一動也沒動。
而小河蜷縮著身子,豆大的汗珠劈裡啪啦的落了下來。
乾裂的嘴唇,顯得他整個人虛弱無力。
嘴裡發出呢喃“好疼,疼,不想活了,讓我死了吧”
鑽心蝕骨的疼痛,讓眼前的男人,恨不得一死了之,省的再受這個罪。
大山咬緊牙關,啪的一下就朝著陸之野跪了下去。
“求你幫著給我弟弟看病,求你,隻要能把我弟弟看好,我一輩子為你賣命。”
大河和小山也跪了下來,陸之野錯身躲開他們的跪拜。
“還按照之前說的,去打熱水,按照你們自己的法子,把他肚子上的腐肉,全都切掉,隨後我才能給他上藥。”
大山從地上爬起來,身形迅速的往外跑。
小山也不閒著,拿來了兩盞煤油燈,快速點燃。
又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煤油燈上燒了燒,算是簡單的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