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站在院子裡,用著辛辣和鄙視的目光,看著這些曾經熟悉的人。看著他們在自己麵前,表現出的各種醜態。
這樣的事情,幾乎就是這裡,每一個家庭的生活常態,但發生彆人身上就不一樣了。
人性,永遠經不起試探。在人生這片荒草叢中,人活為己各自有各自的欲念。
生而為人最可怕的莫過於,彆人所有的苦難,滿足了你畸形的心裡欲求。
“這女人光天化日之下,一點羞辱心都沒有,我看都不如一堆垃圾,叫我看就是打的輕。
鐵蛋子在屯子裡是多麼好的孩子,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他熱火,竟然被個女人打成這樣。
這事要是發生在我家,我早把她吊在房梁上打,我看她還敢還嘴,她這輩子也就是遇上了這樣的婆婆。
再者說哪有這樣的媳婦,蹬鼻子上臉,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都沒有看到過,這樣不要臉的女人。”這個老氣橫秋的李四奶奶,輕浮地歎著氣說道。
“是啊!這事也就發生在這年月,要是早些時候,鐵蛋一家人,要是不打死、打殘她,屯子裡的人,都不能饒過她。
否則出了屯子,彆人問起這丟人的事,自己還有臉說,她把這個屯子的臉都丟儘了。”二老婆接過話茬,隨聲附和說道。
她說完右手的無名指,正在鼻孔裡隨意挖著,她竟然忘記了,自己當年是什麼情況,自己也是女人的身份。
人們由於沒有看到,最終的結果,或者是不想看到這樣結果,這是他們所不情願的。
從這群人的臉上,可以看出了他們還遠遠沒有滿足,這場打架的提前結束。
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的理解旁觀者對於受害者而言,應該與犯罪者同等罪行。
看來碧城現在必須優秀起來,這樣才能堵住悠悠眾口。如果她足夠的優秀,這些人怎麼敢對她這樣,如果她自身具備足夠實力,這些人都會跪舔她。
在荒野之中,從來都是狼欺負兔子,如果你真的是狼,怎麼能夠成為被害方。
所說並不是生活不順,而是實力太弱,太弱就是熟人欺辱,這是自然規律。
這些爭先恐後前來看熱鬨,想自我消遣的人,並沒有看到自己所需要的,為此興奮和高興的神情,逐漸消散了許多。
他們其中有的人,恨碧城不爭氣,怎麼不再踹上他幾腳;有的人恨鐵蛋子一家人老實無能,並沒有撕碎她的臉皮。
有的人覺得碧城可憐,有的覺得她太不要臉。總之與自己無關,事情鬨得越大,越是他們所期待的。
碧城一雙湛藍的眼中,此時沒有淚水,不時還流露出來,一種痛苦和無奈的神情。我們應該有理由相信,悲痛至極的人,是哭不出來的。
碧城或許是在想,這人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善好還是惡好。圍觀自己的人群裡,也有自己認為所謂的好人,可是她也在嚼自己的舌頭。
也有自己曾經認為,所謂的壞人。可是此時他向自己,投入了同情的目光。
天生敏感的她,一時間怎麼才能分清楚,眾人不一樣的嘴臉。她也讓她失望、她受傷、甚至於不知所措。
仗很快就打完了,並沒有堅持持久,已經沒有熱鬨可看,看客們隻能乖乖地回家。
他們在路上他們議論著,碧城真是個滾刀肉,怎麼打都不服氣。也有兩口子一起來的,由於意見不統一,回到家爭吵起來,最後也打了起來。
也有的回到家裡,做點好吃的,犒勞自己一番,畢竟自己這一天是快樂的。
而後謠言又是四起,有人說碧城偷漢子、有人說鐵蛋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有人說碧城奸懶饞滑,有人說鐵蛋子不是男人;有人說碧城嫁個窩囊廢,有人說鐵蛋子娶個喪門星。
這樣的謠言大夥都是相信的,就像屯子裡的一隻狗,在突然間叫出聲來,其他的狗也跟著叫,沒有什麼更大區彆。
至於為什麼叫,它們自己心裡也不清楚。總之不同版本的故事隨後而至,從中的細節部分,隻有真正的當事人,才能夠說得清楚。
這就是我們人類圍觀看熱鬨,所特有的一種天賦,是身邊的動物不可比擬的。
同時這也是我們人類成千上萬年,在歲月中慢慢積攢起來的基因。
因為我們必須要掌控外界,有什麼樣的事情在發生,以便確定自己的真實存在。
隨著時間的延續,慢慢地演變成單純的看熱鬨,以滿足自己的寂寞。
此間有道德的審判相伴,有憐憫和恐慌、有遺憾和悼念、有快樂和分享。
人們生活太過於單調,普遍缺乏豐富性,以此圍觀看熱鬨,就成了一種心理彌補的途徑。
然後通過共情外界,而在自我情緒上,獲得一種極大的豐富性。
這也是我們人類區彆於動物,衍生出一種獨特的遊戲,就是各種添加吹拉彈唱的戲曲出現。
冷漠的群體,沒有絲毫的正義感和同情心,眼前這些朝夕相處的麵孔,真的很令人陌生。
往往有些人就是這樣,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活脫脫的人性暴露。
屯裡不相乾的人就是這樣,過幾天這件事情,他們很快就會忘掉,因為更新鮮的事情還會發生的。
三姐也知道女兒碧城家的事情,每次他們家打架她都知道,而且也能聽見。
可是她從不過問,就是心裡在默默的流淚,周莊即使想參與也被她攔住。
是的,即使他們過問了,人單勢孤的夫妻倆,又有什麼辦法解決。相反三姐對女兒碧城,在屯子裡被人指指點點,感覺失去了麵子。
她認為自己的女兒碧城,作為一個女人,是不應該這樣的。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最後三姐連自己手中的盆都不要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看來人的悲喜並不相通,即便與父母也是一樣。兒女在外獨立生活並不容易,但他們並不十分理解他的壓力,也並沒有因為他的獨立而驕傲。
看來世界上從來沒有感同身受,即便與父母也是一樣。從來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多數人首先在乎的,從來都是自己感受,從來不會體諒彆人的不容易。血緣至親尚且如此,外人就不要過於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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