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嘯聽到麥子丟失,這件已經發生的事情之後,心裡雖然有些怨言,但也沒有過多的說什麼。
二蛋子的年齡,相比他明顯小了不少,隻比奚若大一歲,但至少在名分上,也是他自己的大舅哥。
在表麵上他也要給他留點情麵,用他嘴上的話說,丟的沒有剩下的多,影響不了年成。
可是聽奚若說這件事情之後,卻沒有給哥哥留下應有的情麵,並且開始大發脾氣。
她罵自己的哥哥,長這麼的大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自己那兩個孩子,這點事都讓天嘯操心。
她罵自己的哥哥,貪酒耽誤事,遇事不用腦子,並且還罵他離開拐棍走不了路,她還懷疑他是監守自盜,總之都是一些挖苦的語言。
奚若最後還發誓,要把他們全家幾口人,全部都攆出去單過,從今以後即使日子過得叮當響,自己也不管他們了。
可是親哥哥終究為親哥哥,罵也罵了、冤也冤了,心中的怨氣也出了,他也不能改變什麼,還能有什麼樣的辦法。
其實在奚若的心中,還是在意他這個哥哥的,最後她問二蛋子,是不是自己偷偷的,把糧食賤價賣掉換酒錢了。
如果真是這樣就不追究,如果不是這樣,那究竟是誰偷的,查就要查個水落石出,她可不受這個冤枉氣,這樣也洗清了哥哥的清白。
二蛋子這個樸素的男人,人活得也真是個窩囊。剛剛收獲的麥子,被自己一時貪杯弄丟了,還被比自己小一歲的妹妹,數落得抬不起頭來。
他這個人和自己的妹妹,雖然是一個爹一個媽生養的,但無論在情商和智商,都沒有可比性。
他在屯子裡,一向沉默寡言,也從來不願意湊熱鬨,也不願意惹事生非,對各種各樣的語言,從來都是一笑了之。
沒有想到竟然遇到這種事情,因為無臉麵對妹妹的,犀利言語和尖銳的斥責,也無力還擊。
最後他無奈地憋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那就是轉簸箕,以表自己的清白。
當天下午,二蛋子就把三榔頭、黑先生、王麻子找來。這幾個人當然知道,天嘯家丟失麥子這件事情,不願意來也來了,來的都心裡提心吊膽忐忑不安。
他們心裡都害怕,在叫到自己名字的時候,那個簸箕神不知鬼不覺地轉起來。
二蛋子找來一個簸箕,在裡麵放了一杆鉤秤、一麵圓圓的鏡子、一把掃地用的苕掃、一個飯碗裡麵盛滿清水、還有一個小鬥裡麵,裝滿小米插上三支香。
他為了表明自己清白,一臉虔誠地,把手洗乾淨,然後點燃了香,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夫天嘯。
在煙霧的繚繞之中,二蛋子、王麻子、黑先生、還有三榔頭,一人伸出一個大拇指,把簸箕頂在半空中。他們每個人都麵無表情,眼睛直直地盯著這個簸箕。
天嘯煞有其事地,就站在他們四個人的身邊,冷眼觀察著這簸箕到底,能不能轉起來。他聽說過這樣的事情,但自己從小到大,還沒有親眼看過。
“清如水、明如鏡、人心不平鬥和秤、離地三尺有神靈,我們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錯過一個壞人,為表眾人的清白,我從屯西頭數到屯東頭。
有偷東家麥子的,你就轉一轉,沒有你就消消停停,我知道你從來不冤枉人。”隻聽王麻子,咳嗽了幾聲清清嗓子,嘴裡念念有詞。
天嘯的臉上微笑了一下,心裡在想這就是明擺著,對自己一個推諉的遊戲。
不過看他們四個人,一張張繃得緊緊的臉,也看得出來,內心充滿著驚悚,這個遊戲的演繹過程,應該很有意思。
天嘯在此刻,已經不是在關注,丟失麥子的事情了,一心在觀察著,這個遊戲的過程。
“老天有神靈,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錯過一個壞人。我王麻子做人堂堂正正,從來不做這樣苟且之事。
是我王麻子偷的麥子,你就轉一轉,然後我情願受罰。”王麻子這時嘴裡開始點人名。
天嘯暗暗點頭,佩服起王麻子。自己沒有想到,他點的第一個名字,竟然是他自己。彆看他平日不怎麼樣,在這個遊戲上,看得出這個人還是有承擔的。
王麻子發現點到自己的名字,發現簸箕並沒有轉起來,臉色頓時舒緩了許多,心裡也底氣十足起來。
“二蛋子雖然是家人,應該不會做這樣監守自盜的事情,不過為洗清白,是他你就轉一轉。”王麻子大聲喊道。
他一連點了屯子裡,幾十個人的名字,簸箕也沒轉動,大拇指頭都被簸箕壓得發麻了。
隨即又咳嗽了兩聲,清清嗓子再次點名,這個人竟然是,碧城的男人鐵蛋子。
天嘯心裡在想,這個人在屯子裡,是出了名的老實人,並且還被碧城一腳踢向下身,已經變成殘廢的人,一定不會偷東西,他哪裡有這個力氣。
可是他真的想錯了,當點完鐵蛋子的名字。四個人豎起的大拇指上的簸箕,竟然詭異般慢慢悠悠的,按照順時針的方向,真的如願轉動起來。
同時耳邊還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有時候的確是這樣,所有人都認為的無用之人,竟然能做得出來,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真正的老實人,有隻能說明是誘惑不夠。物質是這個世界上最單純的東西,不單純的向來都是人心。
真的是千年的大荒,到處充滿著神奇,至於像轉簸箕這樣的事情,讓人一時間,永遠的解釋不了,其中的奧妙,解釋不了但並不代表,這是一種存在。
屯子裡的人,被王麻子叨咕得差不多了,最後剩下的就是家裡的一些長工,還有一些其他的親屬。
王麻子也清楚,就鐵蛋子一個人,是偷不了這些麥子的,聰明的他看了天嘯一眼。
天嘯在無奈中擺了擺手,王麻子索性把這些東西撤掉,就不再叨咕了。
我們姑且不說,這個方法準與不準,還有麥子找沒有找到,但簸箕真的轉動起來,本身就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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