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新到一城,雲奕和不聽就會心照不宣的享受當地的美食特產,可今日不同,雲奕已經花費了半日,將整個冀城明麵上的路都走了一遍,不聽都沒有開口要吃的。
它坐在雲奕的肩膀上,一路上都在留意著路人的目光,注意力,精神力,和環境中的靈氣流向,安靜的就像是雲奕的肩膀上扛著一塊木頭雕刻。
直到雲奕走進城中心的萬盛樓,坐到二樓窗邊的位置上,不聽才回過神來。
它跳到桌上,尾巴搭在桌邊垂下,尾尖輕輕搖晃,能看得出它心情不錯。
雲奕的目光跨過窗戶的木框,落在街道上。
等待上菜是個漫長的過程,不聽有些無聊,也就順著雲奕的視線看去,街道旁坐著一名衣衫襤褸的乞丐,蜷縮著身子,躲在牆角裡,身旁一根彎曲的木棍靠在牆上。
將尾巴甩到雲奕的手背上。
“你剛剛在城裡晃悠的時候,有衙差盯上你了,還是帶個鑼的。”
不聽的聲音在雲奕的腦海中響起。
“他現在有沒有跟來?”雲奕已經能夠熟練地用精神力回應,跟不聽溝通。
“沒來,他看你進了這裡以後,就離開了。”
雲奕微微頷首,初來乍到,熟悉冀城內的情況是必然的,惹來一些目光也是在所難免。
窗戶外,街道的另一麵,是一座燈火輝煌的高樓。
氣溫還未提升,天氣也未轉暖,它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男性,數名身裹著緊身毛裘,玲瓏的身姿扭動,隔著有些遠倒是看不清樣貌,揮揮手,招呼著路過的人,想來那裡就是音坊。
雲奕看見了幾名眼熟的身影進了那裡,是幾個車隊裡的鏢師,他可知道那裡是銷金窟,這些人怕都是掙多少花多少的主。
悠揚的琴聲從那裡飄出,在街道上回蕩,隱約還能聽見歌姬的唱詞。
酒菜已經上桌,放鬆下來的雲奕也瞬間感覺到了身體的疲憊,腿腳倒還算不上勞累,肚子已經傳來了咕咕聲,抱怨著它的饑餓。
隻是他還沒抬手,不聽已經旁若無人的用爪子鉤抓盤子裡的菜,反正桌上也沒有他人,它自然是不必裝模作樣。
淺淺濁一杯小酒,緩緩地長長呼出一口氣,他拿起筷子,再不動手,怕是這隻貓一口都不給自己留了。
一人一貓在桌上搶吃的模樣很是少見,這層也不是沒有其他顧客,紛紛側目關注。
萬盛樓的小廝皺著眉頭有些不忍直視,若非看著雲奕打扮的乾乾淨淨,不像是街頭巷尾的潑皮乞丐,他肯定要叫樓裡的打手將他趕出去。
就算是這樣,小廝還心裡暗暗祈禱,這人最好是有錢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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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慢走。”小廝站在酒樓門前,目送著雲奕帶著不聽離開,心裡擔心的事情好在沒有發生。
“他是不是偷偷看著咱們?”不聽坐在雲奕肩頭小聲開口。
太陽已經下山,城中的主乾道兩旁的店鋪,門前大多掛著燈籠,但燈籠的光線是有限的,隻能照亮一小部分,很多地方還是昏暗的。
路上行人也少,沒人注意他們,這也是不聽慢慢摸索到的規律,剛剛它隻顧著吃飯,沒注意酒樓裡的事情。
“嗯,看樣子是擔心我們付不起飯錢。”
那目光雲奕熟悉的很,朝不聽癟嘴說道。
不聽聽不出雲奕的挖苦,滿不在乎的問道:“天都黑了,現在回去睡覺?”
“等會兒再回去,還有些事情要做。”
雲奕帶著不聽,朝著北方向走去,在靠近冀城的東北角,一溜煙兒,人就鑽進一處小巷子裡。
巷子儘頭有一處矮牆小院兒,木門的邊沿有歲月啃蝕的痕跡,門關著,上麵沒有鎖,也沒有燈籠,裡麵似乎還有些許動靜。
“咚咚咚。”
雲奕輕輕叩響屋門,沒一會兒的功夫,門被從裡麵打開。
一名頭發油膩一縷一縷,身上穿著的衣服破著口子、露出裡麵的棉花,臉上皮膚乾燥的男子。
為什麼沒有燈火也能看清這些東西,因為他將自己的臉,伸到雲奕的臉前,隻有兩三寸的距離。
“你找誰?”
滿口黃牙,帶著些許味道,撲麵而來。
雲奕微微仰起身子。
“我來找洪老大。”
那人上下打量雲奕一番,目光落在他背上的長歌劍上,眼中多了些警惕。
“你是哪個?”
“勞煩通報一聲,鄴城姚沛暖。”
院門被關上,很快又被打開,這次出現在雲奕麵前的,是一位看上去年紀要比徐老七還大的男子。
他頭發蓬亂,但沒有油頭,臉上不可能白皙滑嫩,也不算垢麵。
胡子沒有修剪,圍滿下頜線跟上下嘴唇,雙眼慵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是什麼人?冒用姚沛暖的名號。”
他聲音低沉,嗓音有些重,半閉著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這位老伯就是洪皓軒,洪老大?”
雲奕依舊是想像之前那樣,把握談話的主導權。
哪知聽見雲奕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老伯二話不說,後退一步直接關上了的院門。
“洪老大,你不是跟我們說,姚沛暖是你侄女兒嘛,門外那男的誰啊?”
“鬼知道,莫名其妙的。”
“不會是他的相公吧?”
矮牆擋不住院裡的聲音,這一字一句飄到院外,飄進雲奕的耳朵裡。
“嘖嘖,吃癟了吧。”不聽有些幸災樂禍。
“要是回去睡覺,肯定不會遇到這種事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