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的氣勢如升空的煙火般急速攀升,速度不減,卻並未顯現出失控的暴躁,而是宛如潺潺流水,自然而然地流淌,溫和且順暢。
“什麼?你怎麼會…!”鹿頭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抑製的驚愕,他被不聽現在展現出來的狀態被嚇了一跳,手腳變得慌亂無比,像是被驚擾的飛鳥,在地上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不顧一切地試圖拉開他與不聽之間的距離。
“玉帝敕命,召汝雷神。鎮安火星,從我遊行。上承天命,統攝萬裡。追魂鎮厭,火精日宮,主宰星府之尊。吾承帝命…劍斬火焚。”
開口念咒,可就要比行動來得更快,不聽的嘴角揚起,口中念念有詞。
呼呼。
起初,是一陣輕柔的溫熱氣流,宛如纖纖玉手般輕撫著;緊接著,在轉瞬之間,熱流如脫韁野馬,速度愈發迅猛,溫度也節節攀升,如烈焰般灼燒。
飛揚的塵土在空中肆意狂舞,張牙舞爪,雲奕的衣服和頭發被卷來的狂亂的風暴,弄得混亂不堪一地雞毛。
被高溫扭曲的空氣,與彌漫的沙塵一起,形成如同層疊在一起地迷霧,模糊了視線,遮擋了前方的一切。
雲奕眯起眼睛,試圖用靈氣護住眼前,但這也隻是杯水車薪。無奈之下,他隻能閉上雙眼,靜下心來,全力增強自己精神力的感知,企圖用精神力代替雙眼去探查其中情況。
好在之前飽受千瘡百孔的精神力現在已經完全修補,還因禍得福的增強了一部分精神力的上限。
可若非當時無路可退,若換做平素修行之時,讓雲奕自己選擇,恐怕也不會主動踏上這險些喪命的修行之路,他之所以選擇修行,其初衷無非是為了好好活著,追尋真相罷了。
此時,雲奕的精神力如觸手般向前探去,絲毫沒有分心去關注防備周圍。
很快,不聽的輪廓便清晰地浮現於他的感知之中。
緊接著,精神力繼續向前延伸,他便“看”到鹿頭正手忙腳亂地試圖逃離。
然而,那劇烈滾燙的風卻如銅牆鐵壁般擋住了他的去路,無論他如何掙紮,都無法再將他與不聽之間的距離拉大分毫。
“嘶!”
突然,雲奕緊緊咬著牙關,隻覺得仿佛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紮了一下,一陣刺痛瞬間襲來。
緊接著,在他的腦海中的畫麵出現變化,不聽的小巧身軀下方,從它那伸著銳利爪子的腳下,緩緩流淌出明亮如熾陽、灼傷似烈炎,冒著白煙,粘稠滾燙的“黃泥”。
“這是?什麼?”雲奕喃喃道,話音剛落,精神力立刻觸碰、沾染上了“黃泥”恐怖的溫度,順著精神力連接的路徑,呼吸間,就“燒”向源頭雲奕這邊。
雲奕遽然睜開眼眸,如受驚的野兔般,迅捷地退出了精神力探查的狀態,同時身體本能地後退兩步。
幸而他當斷則斷,如若稍有遲疑,後果恐怕不堪設想,此時他的額頭已被汗水濡濕,也不知這是因為緊張,還是周圍溫度過高所致。
“怎麼會。”方才的畫麵再次浮現眼前,雲奕難以置信的念叨著。
精神力所探明的事物,宛如霧裡看花,僅能觸及輪廓的朦朧。
唯有與「靈氣觀」等法術相互配合,方能如魚得水,同時感受到一個人修為的大致情況,還可以通過靈氣的流速,如庖丁解牛般推測其消耗和吐納術強度。
然而,有一種情況是雲奕目前所知曉的全部,也是從未聽聞有人掌握的能力,那便是使用精神力“目睹”顏色。
精神力探尋到的事物,會在腦海中呈現出一幅幅畫麵,這些畫麵猶如絢麗的畫卷,在腦海中緩緩展開;天空如藍寶石般湛藍,土地或如墨黑或如金黃,還有那不聽身上的狸花花紋,乃至楊凱超的白衣白發。
這些畫麵中的色彩,都是腦子在處理這些信息時,根據施法者自己的記憶與認知,填補上去的,就是為了方便施法者在精神力看到的世界裡,利於分辨。
雲奕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是清楚,他絕不會認為自己經過了精神力重創後,憑空產生了這般神異的手段,能夠用精神力看清東西的顏色。
“不會是我,那就是‘黃泥’本身就能夠被感受到顏色。”這幾日發生的,超出雲奕想象的事情太多,以至於麵對這種稍顯普通的情況,竟然也能較為淡定的分析。
除了如狂飆般急速且劇烈的風,那邊再沒有其他驚天動地的動靜。
雲奕緩緩站起,手中已蓄勢待發的長歌劍,自然不會輕易撤去法術。
他就這樣彆彆扭扭的,既想伸頭去看裡麵的情況,又不敢再用精神力去窺探,萬一剛剛探過去就被點燃,自己可就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心中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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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清脆的響聲如利劍刺破空氣,緊接著是瓷片與磚麵撞擊的旋律,嘩啦嘩啦,細小卻如珍珠落玉盤般清晰。
杯中的茶水似受驚的飛鳥,在容器碎裂的刹那,四處逃竄,濺灑在地上;掌心緊握的那部分瓷片,也在手指輕柔的摩挲中,如雪花般漸漸消融,化為細膩的齏粉。明明陶瓷茶杯的斷口,看上去也有那麼鋒利,可在這隻寬大的手掌中,並沒有一滴血液流出,甚至沒有一絲傷口,看上去如同鋼鐵般堅硬。
胡德強麵如死水,眼神黯淡無光,眼皮如同千斤重擔般耷拉著,默默地凝視著自己的雙手;他臉上的皮膚微微顫抖著,牙齒緊緊咬在一起,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回蕩在空氣中。
好在,他本人從不讓人侍奉,所以他的住所內並沒有侍衛仆從,隻有一名親兵孤零零地守在兩道牆之外,對這裡的動靜一無所知。
自然也沒人知道,這位堂堂的南疆戰神,大魏國五聖之一的炎神,胡德強,此刻竟然會如此失態。
“怎麼回事?”他攤開手,仔細查看手心手背的每一個角落,眼中帶著不可置信,同時掩蓋了藏起來的一絲慌張。
那本該隨心所欲,出現在他手上的火焰印記,此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雖說之前也並非沒有出現這個情況,可從來也沒有像今日這般,這麼久了,還沒有恢複。
而且,本就是此前才貿然出現的情況,近日卻發生的越來越頻繁,這讓他的心中愈發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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