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坐姿十分隨意,一隻腳踩在蒲團上,另一隻腳擺在外麵,斜著身子,右肩耷拉著。
一道勁風突襲而來,沒有掩飾,也十分明顯,目標直指老乞丐支撐身子的右臂。
“哈欠。”
老乞丐扭著脖子,伸了個懶腰,勁風擦邊而過。
空然和尚麵色一沉,眼睛眯成一道縫,眼中隱隱有光芒閃爍。
疑惑的神情掛在嘴角,他目光下瞥,右手變換幾次動作。
“他做了什麼?”上一次攻擊雲奕還能勉強看見,可後續他什麼也看不見。
“嘿嘿,老和尚麵子上掛不住了喵。”
不聽有些幸災樂禍,尾巴尖如蛇般扭動著。
“他掌心朝下,手腕下沉,靈氣隱晦又安靜,肯定沒憋好屁。”
能像不聽這般快速看明白的人並不多,大多數還以為空然和尚認了栽。
“嘶!”雲奕突然覺得心中一悸,什麼東西的震動險些刺破耳膜。
痛感讓他扭過頭,擠眉閉目,他適應的很快,吃力的睜開眼,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就發現自己並非個例。
“嗯?!”
雲奕趕緊朝著台上看去,老乞丐已經站了起來,散亂的頭發都落在背上,露出一張臟兮兮的臉。
這次雲奕看的清晰真切,那五官還算清秀,臉上也並無多少皺紋,看上去年紀最多也就是剛過半百。
順著老乞丐困惑的目光看去,原先他屁股下的紅色蒲團,如今沒了蹤跡,隻剩散落在地上的諸多碎片,看樣子,剛出那一擊最後還是被蒲團承受下來了。
空玉和尚一臉玩味的看著空然和尚怒意中混著驚訝的側臉,揮了揮手,輕聲道。
“長佑啊,再去取兩個蒲團來。”
禪院門口侍候著的一位中年僧人點頭後,扭身走回了禪院。
“空玉師兄,實在是抱歉…”
“無妨,這位先生來此也算是緣分,自當有他一處位置,不過要委屈師侄了。”
說話間,長佑和尚從禪院內快步走來,雙手拖著兩張蒲團。
上麵那個紅色蒲團,被他擺放在碎掉的位置,而下麵那個,卻是一個素麵的。
長佑一轉身,將它擺在了台下。
“先生勿怪,還請落座。”空玉抬起手,示意道。
“師侄也請入座。”
空然和尚的表情有些難看,方正的國字臉上,隱約泛紅,最後也隻是點了點頭。
小和尚無奈,隻能低頭走下台階,坐在新添的蒲團上。
一直以來都沒有開口的老乞丐,仰起頭,鼻孔微微張開,仿佛能在空氣中捕捉到什麼。
“很香啊。”
說罷,他眼巴巴的看著空玉和尚,那目光就像一隻饑餓的小狗在盯著一塊美味的骨頭。
“怎麼感覺,他腦子不太好使似的?”
雲奕隻覺得老乞丐身上有種強烈的違和感,高深莫測的身法,不曾修行的身軀,略顯呆滯的表情和言語。
如果隻是一開始的印象,雲奕斷然不會輕易相信,畢竟人性的複雜他是知曉的,他自身也會偽裝。
隻是,之前在達克拉法赫城的琳琅閣內,從劉三和苟不理口中得到的描述,結合現在看見的情況,讓雲奕很難不這麼想。
“嗬嗬,先生的鼻子如此靈敏。”空玉和尚笑著說完,身後的禪院內,又走出十八位小沙彌,每人端著一個木托盤,中間擺放著一顆淡紅色的果子。
“靈果?!”雲奕眼前一亮,那果子靈氣四溢,明顯是某種靈根上結出的。
他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頭頂的樹杈。
西謨的「聖靈根」也是靈根,難不成,是這上麵結果的?
“一會兒消耗不小,禪院備了這些。”空玉推了推手,繼續道。“我這一枚,就送給師侄吧。”
“雲小子,這果子確實好香,我也想嘗嘗喵。”小沙彌出現的那一刻,不聽就已經從雲奕的頭頂上站了起來。
雲奕吞咽下口水。
“彆給我惹麻煩,等這什麼法會結束了,咱再想想辦法,畢竟他們還給不屬於高僧的這幾個人也了,沒準兒有得商量。”
台上坐著的十八人,彆看他們沒有肆無忌憚的釋放自身的氣勢,但足夠讓下麵彙聚於此觀會的人閉上嘴巴,一言不發。
銅鐘敲響,鐘聲回蕩。
應該是到了預期的時辰,空玉和尚緩緩開口。
“阿彌陀佛,今日,我雲霄碧玉禪院開壇法會,邀師兄弟七人與此論法…”
他侃侃而談,聲音混雜著鐘聲,洪亮而且渾厚。
隻不過說到最後,也並未提起仙遺之物一瞬,雲奕皺著眉,難不成是消息有誤?
“不聽,你還沒有感受到仙遺之物的存在嗎?”
“你彆催我,本大爺可沒偷懶,是真的沒有找到。”
空玉和尚作為東道主,自然是第一個開始講法的人。
他端坐著,口中誦讀出繁複的經文,同時身體周圍有凝練的金光化作人形籠罩,而這金光人形的麵容,竟然和他一般無二。
雲奕學著在場這些人的模樣,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可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彆,完全聽不懂,倒是覺得體內暖洋洋的,靈氣變得十分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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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此起彼伏的精神波動,像是在向雲奕證明,法會確實能助人修行。
“你有什麼感覺嗎?”雲奕有些不服,他扭頭問起身後的壯壯與姚沛暖。
“先生沒有感覺到嗎?頭腦清明,精神力活躍,識海也隱約有擴張的跡象。”姚沛暖的臉上掛著欣喜之色,很是興奮。
“沒錯,雲道長,我感覺到比獨自冥想的效果強上不少呢。”壯壯也開口附和道。
“…”
雲奕抿了抿嘴唇,他先是看了看壯壯,“你確實該是個和尚。”
接著又瞅了瞅姚沛暖。“沒準靜心那比丘尼說的不錯,你確實與佛門有緣。”
因為吐納術的特殊性,雲奕不可能在這裡修行,又因為從不聽那裡習得的觀想圖是通過消耗精神力為修行方式的,更不可能在這裡做冥想,雲奕乾脆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人群中。
那些不趁機修行的,不是和自己一樣,完全不受影響的,就是心有所圖之人。
果然,遠處麵黃肌瘦的那個男人睜著眼,豆大的眼睛賊光閃爍,左右偷看。
老翁倒是坐的板正,看上去好像沉浸在空玉和尚的誦經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