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之人的行為沒超出侯涅生預料,他平靜地走到李凡香身前又蹲在她麵前,捏住她的右手手腕隨意地抬起來。
李凡香意識到侯涅生要做什麼,哪怕有因血祭異能而過度強化的軀體,她也近乎本能地認定這無法攔住侯涅生。
於是,她看向侯涅生的目光從恐懼變成了絕望,隨著手臂被強行抬起,她拚命搖頭並掙紮起來,“不.....不要.....求求你......”
右手的大嘴也“哢哢”叫起來,大力扭動手腕,歪斜著試圖朝侯涅生咬去。
“哢嚓——”
李凡香的手腕像塑料般被輕易捏碎,軟塌塌地像條死了的蛇,隻能無力地耷拉著,她和大嘴同時痛苦地叫了起來。
“真吵。”侯涅生眸中閃過一抹冰冷的金色。
轉瞬之間,李凡香的右手指尖開始快速消散,大嘴垂死掙紮般急促地“哢哢”叫起來,而後叫聲驟然停止。
侯涅生手指輕輕一鬆,李凡香的手臂無力地砸在地上,她的整個右手都不見了,不說流血了,連傷口都沒有留下,仿佛她一出生就沒有過右手。
侯涅生手掌攤開,接住大嘴消散後留下的幾顆尖牙。
因為大嘴和李凡香的尖叫聲,那腳步聲更近了,速度也更快了。
侯涅生低頭朝李凡香看去,眼神冰冷而殘忍,像在看個必死之人。
他飛速低語幾句,還在痛苦喊叫的李凡香突然就停住了,看向侯涅生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下一秒,侯涅生憑空變出一把鋒利的冰製匕首。
他揮舞著匕首,毫不猶豫地將李凡香的右手手腕又砍下一小節。
霎那間,鮮血順著李凡香手腕的切口流出,快速浸濕她周邊的地麵,連衣服上也滲了紅。
本該吃痛繼續出來的李凡香卻咬著牙,將這聲音死死卡在喉嚨裡化作了低低的嗚咽聲。
侯涅生用匕首挑起被切下的一小節腕骨,寒冰封住腕骨節段,“哢嚓”幾聲飛速碎成粉末,半點痕跡都未留下。
他又抬手隔空一點,金色的古老咒文瞬間纏繞在後者脖頸上,而後融入肌膚化作虛無。
做完這一切後,侯涅生又對著李凡香低語幾句。
不等李凡香反應過來,侯涅生起身站立,在他徹底站直的一瞬間,白日推開天台大門。
李凡香下意識朝白日望去,視線定格在對方還未包紮的右手上。
轉瞬之間,她的表情從不可置信,變成震驚,最後變成了深深的絕望定格在臉上,斷腕處還在緩緩流出鮮血。
她似乎撐不住了,在白日跑過來時徹底昏死過去。
侯涅生抬手附在耳側的碎發上,借由整理頭發的動作將耳機上金色電弧回收。
外麵的騷亂還未停止,當耳機信號重新連通後,侯涅生再次聽到謾罵不止的嘈雜人聲,霍斬蘭幾人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侯涅生轉身看向白日,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平靜地說:“該拔除的已經拔掉了,上麵徹底安全了,派人上來吧。”
白日快步跑到侯涅生旁邊,卻又直接忽略了後者,蹲在李凡香旁邊。
等他確認李凡香隻是昏過去,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後才堪堪鬆了口氣。
以白日和侯涅生現在的距離,耳機那邊的說話內容他是能聽見的,霍斬蘭幾人問得大差不差,總歸是在問他解決李凡香了嗎?
不等侯涅生再一次開口,顏司有些尖銳的問話聲傳來:“然後呢,你解決掉了李凡香又怎麼樣,這個次空間要怎麼解決,你們又該怎麼出來?”
有空間異能的李凡香已經因為被砍掉右手而失去了空間異能,不說裡麵的人該如何出來,根據界橋村的卷宗來看,這次空間還有坍塌和破碎的風險。
這極不穩定的次空間才是牽連無數人性命的定時炸彈。
忽略掉顏司莫名變壞的心情,其他人剛開心沒多久的心情轉而變得沉重起來。
然而沉重的心情也沒能持續多久,侯涅生回道:“你們大可不必擔心,我下山前府君自是教過我解決之法。”
霍斬蘭嗆道:“你不說你們府君不可插手世俗之事嗎?怎麼又能教你解決之法?”
侯涅生毫不客氣地回懟道:“他插手了嗎,嘴皮子動兩下也算插手?”
蕭問遠:“.....”
插沒插手,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侯涅生又低頭看了眼白日的背影,平靜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落寞,語氣卻沒有任何變化,“放心吧,最多半個小時,這個次空間就會消失了。”
白日扭頭看向侯涅生,無聲說了一句話,【把通訊屏蔽。】
一次還好,但侯涅生屏蔽通訊的次數多了,白日察覺到是肯定的。
而現在白日主動這麼說,他肯定有事要單獨和自己說,而且大概率和強行想起的記憶有關。
侯涅生其實不想聽白日接下來的話,但事已至此,總歸是要麵對的。
他沉默著抬手讓金色電弧覆蓋在耳機上,而後手臂無力地垂下,像是等待批評教育的犯錯孩童。“好了,他們現在聽不到我們說話的。”
屠了一整棟危樓的瘋子和怪物在此刻感到忐忑和緊張。
事發突然,他不知道白日想起了哪段記憶,更不知道白日會因此說些什麼。
他隻明白白日想起的大概率是他青年時期的糟糕回憶,以至於讓白日警告自己後又匆匆趕來,隻為確保他未對對方痛下殺手。
他其實知道白日在擔心什麼,這人在擔心自己下手太狠,做事太絕,將一個被操控著誤入歧途的女孩殘忍殺害。
他察覺到白日站起來,他知道白日在看自己,而後他聽到白日有些慶幸地說:“還好你沒有直接下死手,不然按照管理局現在的行事風格肯定到天衡山去索要你。”
“說輕了他們會將你放在眼皮子底下關押和囚禁,說重了,很可能會想法設法地除去你。”
侯涅生的身子一僵,隻聽白日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後續處理,甚至不介意用酆元這個馬甲死上一遭,但是我在乎,不說你昨夜剛向我保證過什麼,我從很久以前就......”
白日本該如黑曜石的眼眸浮現一抹淺淡的血色,現在哪怕沒有黑曜石作為連接,他也能感知到情緒和感情,甚至比連接時感知得還要更為明顯。
於是,從前能輕鬆說出口的話語,在此刻變得難以切齒起來。
他猶豫片刻,終究是直言道:“我不明白曾經的我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但那不是我的本心,哪怕跨越了漫長的歲月,想起來後我依舊會為此而感到難受和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