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有個人突然過來打了你一頓,給你綁起來,什麼都沒做就給你畫一張大餅讓你幫他做事,這種情況,是個人都得罵幾句。
謝陽蟄沒罵,但也好不到哪去,他想不明白端木隨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自信,沉默了好一陣才冷淡地回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利益,更沒有永恒的忠誠,你給不了我你許諾的東西,而且為什麼是我,你”
他頓了頓,又道“作為那什麼管理局的人,你要做的不是直接抹殺我嗎?”
“我不是管理局的人,也不會按他們那些死板又迂腐的規矩做事。”端木隨回道,“是非對錯,可以讓世俗律法而判,更可以由自我內心而定。”
“我一開始其實也想要直接殺掉你的,可幾次交鋒後,我發現你壞得不徹底,甚至還壞得挺有意思的,你沒有三觀和道德,唯一的評判標準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
“彆給我兜圈子了。”謝陽蟄冷聲打斷端木隨,“有話直說。”
端木隨愣了下,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這世上確實沒有絕對的利益可言,但把範圍限製到一個人身上就有了。”
“你真的甘願為了複仇搭上自己一輩子嗎,永遠待在黑暗裡,在內被人猜忌,在外被人追捕?”
不等謝陽蟄回答,他又道“你不甘心,僅剩的底線和評判標準就是證明,所以我給你的絕對利益是一個站在陽光下的機會,還有一個被永遠埋葬的真名和過往。”
“站在陽光下?”謝陽蟄低聲重複一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麼,沉默片刻又問“你覺得我站在陽光下會做什麼,需要的又是什麼呢?”
他自問自答道“我自斷前路,再無親友,而前路陡折,未來陰暗。”
“事實上,除了複仇,我一無所有。”
“你許諾的東西很美好,但我感受不了太多。”
“端木隨,很遺憾,你找錯人了。”
“錯就錯唄,我有試錯的勇氣和資本,也不介意錯上幾次。”端木隨滿不在乎地笑了下,又稍稍仰頭思考起來。
片刻後,他重新看向謝陽蟄,“你對情緒的感知很淡,這剝奪了你對事物的喜惡,雖然我覺得你這樣的人適合跌宕起伏,但”
話音一轉,端木隨又道“就像你編寫的那份虛假人生一樣,你不需要什麼波瀾和反轉,因為你難以感受其中帶來的刺激感,你要的隻是安定和平穩而已。”
“或者說在那樣的日子裡,有人在你身邊吵吵鬨鬨,甚至給你惹出數不清的小亂子,彆人會覺得繁瑣,但你缺少這種感知,這些事反而會讓你短暫的忙碌起來,衝淡病症帶來的迷茫和冰冷。”
“有興趣嗎?”端木隨打了個響指,束縛著謝陽蟄的黑火瞬間消失不見,“沒興趣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謝陽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地重複一遍“離開?”
“是的。”端木隨道,“管理局定的行動時間是明晚,而我趁其他人不注意提早一天過來了,除了你我,沒人知道今晚這裡發生過什麼。”
“離開還是留下,一個選擇對應兩個不同的未來,怎麼選全看你自己。”
謝陽蟄站在原地,思考其中的利弊,還不等他思考出答案,端木隨已經走到門口了,“你慢慢想,我還有點事情要忙。”
“吱呀”兩聲,房門開了又關,屋內隻剩謝陽蟄一人,而擺在他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一條路是光明渺茫,可另一條路又絕對漆黑,哪一條在當下都算不上好。
可能兩條路的利弊都難以具體地衡量,又或者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了。
等端木隨回來時,謝陽蟄還沒糾結出結果。
於是,端木隨默認謝陽蟄選擇的是留下,他笑道“果然是沒走啊。”
謝陽蟄愣了下,想說自己其實還沒選。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簡單的一句話謝陽蟄就是沒能說出口,似乎他也認同了端木隨幫自己做的這個選擇。
“謝陽蟄!”翟薩大力推開房門,尖銳的蛇瞳在謝陽蟄身上瞟了幾下,“趕緊的,換身衣服,陪我去酒吧坐著。”
謝陽蟄從思緒中抽離,看了眼還未回複的消息,邊打字邊回道“不去,你之前還說不稀罕我過去的。”
“死男人,你真是小心眼。”翟薩“嗖”一下溜到謝陽蟄麵前,瞪著他蠻不講理道“我那明顯是氣話,我哪天不罵你啊,能不能用你那冷冰冰的腦子好好想想?”
“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謝陽蟄推了下眼鏡,“我”
剛說一個字,翟薩化作蛇型,鑽進謝陽蟄的衣櫃,靈活的蛇尾隨意擺了幾下,衣櫃裡擺放整齊的襯衫瞬間亂成了一團。
她盤成一圈窩在襯衫上,支著上身看向謝陽蟄,威脅道“謝陽蟄,到底去不去?!”
“我沒說不去。”謝陽蟄將電腦合上放到一邊,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吧。”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開車去酒吧的路上,謝陽蟄問“怎麼突然要去酒吧了,彆告訴我你又偷偷給新人放假了。”
“沒有。”翟薩用手慢悠悠理著大波浪卷發,“顏司和羅毅回來被他逮著了,我威脅他,要麼陪我去酒吧,要麼當臨時教官。”
理好頭發,她扭頭看向謝陽蟄,又朝後者拋了個媚眼,“怎麼樣,我這樣子,沒問題吧。”
謝陽蟄連個餘光都沒給翟薩,淡淡回道“沒問題。”
翟薩“”
這也太敷衍了吧。
半小時後,翟薩擠在酒吧舞池裡跳舞,謝陽蟄坐在吧台邊,低著頭麵無表情地看手機。
就像顏司先前告密的那樣,謝陽蟄這種冷冰冰的人在酒吧裡反而出奇得受歡迎,光是坐在吧台邊什麼都不做就時不時有人過來搭訕。
男的女的都有,但他們得到的答案都隻有一個
——沒興趣。
又拒絕完一個人後,謝陽蟄繼續低頭看手機。
酒吧裡麵往往熱鬨到吵,對這種地方,人們的喜惡有些極端,喜歡如翟薩,厭惡如顏司,可謝陽蟄卻沒有個明確的喜惡。
翟薩不叫的話,他不會主動來這裡,可來了後,坐在吧台邊又和坐在家裡的沙發上沒什麼區彆。
這麼一看,對謝陽蟄來說,似乎在哪裡一樣,可是
謝陽蟄抬眼看了下舞池裡的翟薩,冰冷的眼鏡片也在彩燈下多了層絢爛的光。
他說不出來原因,甚至難以用喜惡來形容,但隻要一絲可能,他想繼續維持現狀。
在沒有波瀾和反轉的平穩日子裡,有人在他身邊吵吵鬨鬨,給他時不時惹出點小亂子,衝淡他內心的冰冷和寡淡。
看著看著,岑琛突然給他發了幾條信息過來。
【你這事給我和臭花貓提了個醒,剛跟端木隨臨時開了個電話短會。】
【以防還有類似情況發生,這段時間你們多盯著點網上信息,許明淵他們那邊我也通知過了。】
謝陽蟄回了一個【好】,岑琛又發了條信息補充道【你的事我倆沒跟任何人說,彆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啥時候緊張這兩字能跟你搭邊了,該乾嘛就乾嘛。】
謝陽蟄沒有回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低頭看著手機。
謝陽蟄複仇這件事給眾人提了個醒,他們用某一事件炒出熱度、爆發輿論,都是為了轉移公眾注意力,讓他們忽略綜藝《歲月正當時》的處理公告。
可這件事他們能想到,彆人也能想到,沒有人能保證這段時間不會發生什麼大事,更無法確定事情發生後不會被郭紀貪汙案的可怕熱度給蓋住。
因此,許明淵每天一到興海分局就是打開電腦逛微博和看新聞,而這一看就是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