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主在儀式隊伍靠後的位置,黑夜跟著侍衛趕到時,那裡已經聚集了一堆祭主,但奇怪的是周邊還站了一堆侍衛,連本該呆在祝巫異能者長杖上的人麵鳥也在。
黑夜心中詫異,但還是站到祭主隊伍裡麵,準備靜觀其變。
他不是最後一個來的祭主,有幾個祭主隻想享祭主的福,不想履行祭主的職責,是拖到最後被侍衛拽來的。
飛在上空的人麵鳥點了點人數,發現正好一個不少時確定褚捷海果然沒死,還再次混到祭主隊伍裡來打算破壞儀式。
可惜那小子跑太快,攻擊力還高,它沒看清對方的臉,不過也不是沒辦法找。
它落到最後來的幾個祭主麵前,命令道“把袖子都給我撩起來。”
幾個祭主不敢反抗,全都乖乖擼起了袖子,人麵鳥看著他們什麼都沒帶的手腕驚道“沒有?!怎麼會沒有!?”
它又用翅膀指著黑夜所在祭主隊伍,“查,給我一個一個的查,你們全都給把袖子擼起來!”
這一刻,黑夜可算明白褚捷海是怎麼暴露的了。
人麵鳥在找手鏈,褚捷海又成天卷個袖子,隻要被撞見就等於暴露。
不對,黑夜覺得順序錯了。
應該是褚捷海先暴露了,人麵鳥才知道手鏈的,可是
這樣也解釋不通,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該是什麼樣的順序,中間肯定還有什麼他忽略的東西。
可是現在沒時間給黑夜想明白了,周邊人都在卷袖子,他不可能不卷,但手鏈一旦摘下就會失效,萬一中間出了什麼意外,他
黑夜往人群中退了退,糾結不過兩三秒便將手鏈摘了下來。
都走到這一步了,他不可能在這裡停下來。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個猜測需要借這次祭拜儀式驗證,也隻有這個儀式能幫他驗證。
趁著人麵鳥在大吵大鬨,他又往後退了退,退到最末端,將手鏈丟到後方幾米外的河裡。
“噗通”一聲,手鏈沉入河底,連找回的可能性都沒了。
黑夜快速卷起袖子,將兩截乾淨的手腕展示出來。
人麵鳥檢查完後,不相信褚捷海沒混在隊伍裡,又想起了什麼,怒道“再往上卷卷,我還要看你們的手臂。”
這一次,黑夜想不明白是為什麼了,他隻能賭是褚捷海手臂受傷了,人麵鳥要檢查傷口。
片刻後,人麵鳥依舊是什麼都沒查到,“我不信!我不信!”
它大吼大叫起來,“他肯定就混在你們中間,你們有人心不誠,你們”
長杖點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人麵鳥的罵聲戛然而止,它回過頭,祝巫正站在不遠處。
見人麵鳥沒動,祝巫再次點了點地,人麵鳥撂下一句“抓緊準備儀式去”快速飛回祝巫的長杖。
祝巫領著人麵鳥走了,祭主的隊伍也開始移動,黑夜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他站好沒多久,熟悉的樂聲響起,祭拜儀式開始了。
三天兩夜的時間過去,黑夜登上小山山頂。
最後一次交替時,他站在通道上對白日低聲道“接下來,交給你了。”
白日低低地“嗯”了一聲,再睜眼時他已經跪在祭台上了。
想象夢境裡人人信仰祝巫和上神,可真到了要為兩者犧牲時,這些人又全都猶豫了起來。
祭台最前排的位置對他們而言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白日不用搶就輕易獲得了最前排的位置,他前方就是祝巫異能者站立的石台,隻要站起來用力一跳就能上去。
等最後一個舉旗的人站好,歡快的樂聲停止,再響起了是詭異刺耳的曲調。
沒有了手鏈,白日隻能強忍著,等待周澤錦從外麵引起騷亂。
他忍了不知多久,中央小山的四麵八方傳來轟然巨響。
隨著內圈的山體碎裂,嵌在山體內部的骸骨腐肉終於重見天日,與凍結又粉碎的黑土混入翻騰的黑水中一同湧向中央城鎮,如海嘯般吞沒了城中的一切。
房屋,食物,活人,還有城內那還算清澈的河水萬物被粉碎得徹底,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轉瞬之間便融入了黑色海嘯之中,成為海嘯毀天滅地的一部分。
短短幾十秒,整個中央城被毀的隻剩這座中央小山了,山頂的祭台是僅剩的容身之所了。
除了早已知曉的白日,祭台上所有人都慌了起來,詭異的樂聲被迫停止,他們手足無措地望著彼此,臉上皆是絕望和驚恐。
跪著的祭主也全都抖成了篩子,白日聽到周圍不少人呢喃著“上神息怒,上神息怒,求上神放過我吧”
“啊——是誰!是誰在搞破壞!”人麵鳥憤怒地尖叫起來,扇動著翅膀要飛離長杖頂端。
眼看祭祀儀式要亂起來了,祝巫異能者敲了下長杖,剛要飛走的人麵鳥僵了下,重新站回長杖頂端,它扯著嗓子,用冗長的聲音大喊道“儀式開啟——”
像是為了穩定眾人,人麵鳥繼續喊道“上神啊,無論何等憤怒,吾等依舊願獻上最珍貴的祭品,懇請上神人善,聆聽吾等的祈禱,回應吾等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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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麵鳥發話了,將要亂起的人群重新穩定下來,“咚咚咚”的鼓聲也先後響了起來,雖說不算整齊,但將起的騷亂已然是平息下來。
已經準備動手的白日被迫停止,他眸色暗了暗,心道這樣下去可不妙了啊,真要穩定下來就不好動手了。
遠在環形山上的周澤錦似乎感受收到了白日的想法,人麵鳥剛喊了兩句祭詞,翻滾在中央內的黑水水麵上形成了好幾個旋渦,又逆流而上湧向天空,化作接天的水龍卷。
又過了幾秒,濃黑的烏雲覆蓋暗紅色的天空,天地
不,除了一座尚能容身的小山頭,這裡已經沒有大地了,入目隻有無邊的黑海。
黑海海水還在向天逆流,腐朽與死亡的氣息順著水龍卷快速彌漫開來,吞噬了這世界僅剩的生機,天海之間隻剩絕望了。
“轟隆轟隆”的雷聲從黑雲中不停傳來,震得人耳膜刺痛,將毀滅的轟鳴傳入每個人心底。
鼓點聲消失了,被劈裡啪啦的雨聲取代,滂沱的黑雨急速落下,連點緩衝都沒有,像一盆滾水般猛烈澆到所有人頭頂,灼燒的刺痛感席卷全身,粉碎了人們心底最後一點希望。
粉碎的徹徹底底,這場祭拜儀式再也進行不下去了。
“天災——!這是天災啊!上神徹底怒了!”
“彆殺我!彆殺我!我什麼都沒錯!神啊!求你放過我!”
“不!彆下了!彆下了!”
“神啊,你不能這樣毀滅我們——!”
祭台的人們站起來,擁擠著,爭相逃竄起來。
有人被黑雨淋瞎了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了,隻能兩手胡亂摸著,然後被人推搡著來到祭台邊緣,最後腳下一滑徑直掉了下去。
還有人翻滾著,全身都疼得厲害,試圖尋找一處避雨之所,可踩踏的人群不會在意他,就這麼一人一腳,給他生生踩死了。
更有甚者,實在受不了這積攢無數怨氣的黑雨了,發狠了朝石台撞去,“咣當”一聲,死了,也算結束了這苦難的人生。
“彆亂!你們不準亂!一點小雨而已!”人麵鳥大喊著試圖維持秩序,可沒人聽他的。
“你們彆——疼!疼疼疼!”
人麵鳥同樣無處可躲,羽毛被黑雨腐蝕得厲害,怎麼都飛不起來。
照著架勢,再過不久它就要變成禿毛鳥了,它終於受不了這雨,也跟著痛苦地大喊起來。
“疼啊,我疼!祝巫大人!”
“救救我!我好疼啊!祝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