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太多求生意誌,需要他的話他就繼續活著,不需要了就找個地方安靜等死。
他其實應該待在監獄裡,等著雨水灌滿房屋然後被淹死,或者站著不動被掉下來的石塊砸死。
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找條生路出來,可能是因為旁邊有個好奇他過往,逼著他必須活下來的小孩。
而此刻,在城市的破敗與毀滅中,在人類意識將徹底消失的前夕,他終於見到了母親口中永不熄滅的光。
那是名為希望和不屈的光。
曾經,金槐對自己警察的身份沒什麼實感。
母親的上司逼他必須活在警察的全方位監督下,他又是犯罪頭目出身,沒人比他更懂犯罪者如何思考,再加上他區域內近乎全知的特殊能力。
綜合下來,似乎隻有警察這個身份最適合他,他的一切都不符合規章製度,連穿著警服,在豔陽下的宣誓都充滿了違心。
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何忠於身上的衣衫,為何那般赤誠和明亮。
不知內情的小警察們會誇他厲害,纏著他講述如何破案,而知曉內情的老警察們會用厭惡的眼神看他,私下裡警告他彆帶壞那些年輕人。
他是警局裡的異類,警服束在身上時常讓他窒息,很多時候他幻想著直言說出過往,讓所有人都厭惡和遠離自己。
直到管理局成立,確切地說是三隊的特殊改造製度出現後,他終於對警察的身份有了些許實感。
他見到了一個又一個跟他相似不相同的少年,像是隨風漂泊的種子尋到了歸處,落地生根,破土成長。
薛延見金槐怔怔地望向遠方,好奇道“你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出神啊,總不至於是想去幫救援隊的人搜救吧?”
金槐身上的異化很多,金發金眸,發梢還長著些許金槐花的花骨朵,含苞待放的,張開一點點小口,讓人很想幫它直接掰開了,或是摘下來把玩。
薛延想玩這花骨朵想玩很久了,可惜金槐一直盯得緊。
趁著金槐不注意,薛延悄悄將罪惡的手伸向他發梢處一朵即將盛開的金槐花。
剛要碰到,金槐抓住薛延的手腕,“彆動。”
“好吧。”薛延毫不尷尬地收回手,岔開話題道“我倆出去後就是越獄犯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寧省邊境。”金槐回道,“我要去那裡。”
薛延笑著問道“你要趁亂越境逃跑啊?”
恰恰相反,金槐過去是為了防止有人趁亂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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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濟昌曾是金槐手下的馬仔,這人城府極深,還喜歡記仇,當年金槐設計要弄死他,誰想非但沒死成,還給他覺醒成了異能者。
後來,他接手了金老大餘下未被鏟除乾淨的些許勢力,以此為根基重新壯大起來。
二十年前廖濟昌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龐大被管理局暫時擊潰後,他便一直在邊境流竄,大概率想著東山再起。
以金槐對廖濟昌的了解,這人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絕對會趁亂卷土重來。
他不打算對薛延解釋太多,說了句“徹底做個了斷”就翻身下樓了。
“欸,你等等我啊。”薛延立馬追了上去,“你慢點,我沒你想得厲害,太快了我會追不上的。”
薛延是個執念很重的人,稱得上一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為了幫薛文和葛雅討個公道,他能蟄伏和謀算十幾年,搭上成千上萬條人命逼管理局現身並幫他破案。
幾個月前,刊省分局寄了封信給他,信上說凶手謝翊川魂飛魄散,死得連渣都不剩,間接包庇凶手的警局局長郭紀也進了監獄。
薛文和葛雅的仇已報,他的執念變成了金槐的過往。
他好奇這位警官究竟犯了什麼錯才會主動把自己送進監獄,又是有什麼樣的過往才能輕易震懾一眾犯罪者。
金槐在前麵安靜地走,薛延在後麵喋喋不休地追。
“金槐,你慢點,好歹跟我說說寧省邊境有什麼值得你了斷的啊。”
“哥,這有三米高啊,你直接跳下去也不怕給我腿摔斷了。”
“等等我,寧省離這裡成百上千公裡呢,你靠腿走,腿走斷了都走不到的。”
“我們找個交通工具行不,反正已經天下大亂了,隨便劫個人要輛車不就好了嗎?”
“行,我錯了,我們不劫人搶車,腿走過去,但是稍微走慢點行不?”
金槐的身手非凡,薛延追到現在是真有點跟不上了。
他停了下喘息片刻,望著前方的人影,問出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金槐,你異能被封住了,這樣去寧省邊境和直接送死有什麼區彆。”
金槐停下來,摸了摸脖頸上的金屬項圈。
禁製的開關權限在岑憬那,他如果想要恢複異能,必須要去找一趟岑憬。
可若是繞去平燕,再趕去寧省,指不定邊境已經亂成什麼樣了,時間上根本就來
不等金槐考慮清楚,項圈“哢噠”一聲鬆開,從他脖頸上脫落,快速掉到地上。
而隨著禁製頸環脫離,被壓製的力量也在瞬間回歸。
禁製頸環無法遠程解除,會突然脫落隻能證明是禁止異能者嚴康林出事了。
金槐回頭看向遠處的監獄,似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監獄發生爆炸,他還聽到有異能者罪犯在激動高喊“回來了,我的能力回來了!”
暴雨雷霆的聲音太響,薛延沒聽到喊聲,但爆炸聲著實嚇了他一跳。
他跑到金槐旁邊,問道“金槐,剛剛那爆炸是怎麼回事?”
“出事了。”金槐重複道,“總局出事了。”
此刻,總局監獄內,嚴康林解除完所有異能效果,遵照計劃表,抽出筆筒裡的圓珠筆,大力朝自己的心口捅去。
一下沒死成,他疼得厲害,痙攣地倒在桌上。
緩了片刻,他抽出卡在胸口的圓珠筆,鮮血瞬間噴湧出來。
他任由鮮血浸染衣衫,顫抖著抬起手再次朝胸口刺去。
禁製,禁止,從覺醒的那刻他便被禁止了自我想法,他的一切都必須嚴格遵照計劃表。
何為二次死亡?
動物型與植物型的逐漸喪失人性,最終徹底認為自己是動物和植物。
元素型的慢慢被元素同化,化火,化水直到徹底融於天地,變成世間萬象的組成部分。
而特殊型的自然講究特殊二字,一部分特殊型異能者的二次死亡在他們覺醒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全然失去自我意誌,如機械人一般隻能遵照指令行事。
活如行屍走肉,和死亡的區彆又在哪裡呢?
當未來某天,嚴康林能被某事觸動,自主去做某事,他便度過二次死亡,進入蛻變時期。
疼痛和死亡能觸動他嗎?
事實證明,不能。
他嚴格遵循計劃表,握著圓珠筆,一下又一下地刺向自己。
兩下,三下,四下他“咣當”一聲摔在桌上,兩眼瞪圓望向一側,垂下手緩緩鬆開,沾染血肉的圓珠筆掉到地上。
禁製異能者死了,再沒有什麼能束縛關在監牢裡的異能者罪犯了。
無人在意這間牢房裡死了個異能者,重獲異能的罪犯們正興奮地衝出牢籠。
而衝出監獄的白色長廳,他們見到了破敗蕭條的城市和正聚空地避難的總局高層。
罪犯們和總局高層隔著近百米的距離對視,雙方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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