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七二三年,中原一統,國號為臨,定都盛元。
然中原雖一統,仍是內憂外患,外有異族邦國虎視眈眈,內有諸多異能者行歹作惡。
為鞏固大臨統治,開國皇帝臨燁封方士明淵為國師,又在其建議下宣布創立啟神殿,借神之名以行皇命。
次年年末,啟神殿於盛元百裡外一奇山建成,經國師觀星卜卦,以薄奚錦聿為首的幾位異能者奉命加入啟神殿。
第二年開春,國師率諸位神司行天命,清剿中原各地尚在為非作歹的異能者、或不服大臨統治妄圖謀反者。
又三年,國師再觀星卜卦,算有一得神運者可助大臨治國安邦,進而實現真正的中原一統。
同年八月,國師與薄奚錦聿入一荒山地穴,見一冰窟墓穴,尋一冰棺白骨。
薄奚錦聿站在冰棺前,戒備地打量棺中白骨。
男性,八尺左右,骨質如玉無瑕,色澤白若皎月。
光是一副白骨都美得令人心驚,薄奚錦聿很難這人生前是何種絕色。
他問“國師,你要尋的就是這副白骨嗎?”
站在後方的明淵應了一聲,“是,而且我現在就要開棺。”
說著,他越過薄奚錦聿,將手伸向冰棺。
薄奚錦聿攥住明淵的手腕,“這人應是前朝某位異能者葬在這裡的,你貿然開棺容易涉險,還是我來吧。”
論表麵上的武力值自然是薄奚錦聿高過明淵,可
明淵心說這棺除了自己沒人能打開,但他還是收回手讓對方一試,“薄奚,請吧。”
薄奚錦聿,元素型水元素異能者,冰、霧、霜、雪與水相關之源皆可控,特殊能力【靈澤】,潤澤萬物,治愈傷痛,淨化哀怨。
薄奚錦聿是當朝最強的元素型異能者之一,麵前又是一副冰棺,照理來說,他該輕輕一推便能打開。
可是他用上最大力氣棺蓋仍是紋絲不動,改變思路直接融化冰棺也完全不行。
他試了片刻,明淵勸道“薄奚,要不還是我來試試吧,怎麼說棺材的位置也是我算到的。”
“好。”薄奚錦聿往後退兩步,站於明淵身側謹防接下來會出現什麼變故。
誰想國師隻是將手搭上麵輕輕一推,棺蓋便“吱呀”一聲打開了。
霎那間,整個冰窟也應聲響動,覆蓋牆壁的寒冰開始碎裂,卻沒有任何冰渣落地或坍塌的跡象。
清脆的聲響落在薄奚錦聿耳中有種鮮活躍動的生機,他望著隨行的侍衛下令“無需慌亂。”
待到棺蓋完全落地,他看到棺內的白骨竟是開始重新長出血肉。
仿若時間逆流,不一會兒,白骨變成一個身著素衣的男人,雙目閉合,雙手合於胸下,如墨的長發隨意披散,靜靜躺在冰棺裡好似隻是睡著了。
薄奚錦聿不知該如何形容這人的相貌。
當朝皇帝臨燁有發妻,為穩固朝臣還是選妃入宮,然而那些美人的容顏加起來也不抵這棺中男人,怕是皇都最優秀的畫師傾儘筆墨才華也描繪不出他萬分之一的絕色。
薄奚錦聿說不驚豔是假的,而下一秒,這絕色之人的眼睫又輕顫起來。
“國師,他”薄奚錦聿剛說幾個字便對上了一雙瞳仁細長尖銳的純金色眼眸。
除去獸類的眸色和瞳仁,這是雙極為勾人的桃花眼,無論是哭是笑都能引人墜情河,可偏偏裡麵什麼都沒有,空白得像是混沌初開的天地,一無所有。
男人看了薄奚錦聿一眼,又開始看明淵,看了片刻還坐起來湊近了看。
薄奚錦聿沒從男人身上感覺到殺意,放任他近距離盯著明淵看。
事實上,這人的靈魂也空白到近乎虛無,說是沒有也不誇張,尋常人在落到這般地步前便得魂飛魄散。
男人看了好久,輕輕張開口,應是好久沒說過話,過了一陣才吐出幾個字。
“你,是誰,好熟悉。”
男人的嗓音很好聽,但語調極空,聽不出任何情緒。
不等明淵回答,男人湊近他的脖頸輕嗅幾下,抬眼望向他,“我,是誰。”
薄奚錦聿輕微蹙了蹙眉,心道這人什麼都不記得了?
明淵沉默不語,他自認培養出了一個優秀的新祂,更堵死對方後續所有滅世的可能。
誰知這人滿腦子想著自毀,還真找到個他從未想過的方法,成功鑽了漏子。
神昭連半神都能封印,讓被封印者的靈魂會緩慢消弭,為什麼祂不行?
如果一日就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百年,百年再不行就千年
這副冰棺,乃至整個冰墓都是用神昭異能所造,犧牲了端木氏好幾任神昭異能者,曆經幾百年才建成,尋常異能者躺入冰棺頃刻間便會魂飛魄散。
至於新祂
他在冰棺裡躺了幾百年,隻要再多幾年,莫說力量和記憶,靈魂也將徹底消弭。
這其實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世間不會再有永生的祂,有的隻是一具深埋地底的永恒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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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淵卻疼得厲害,比那年為讓新祂登位而甘願赴死時還要疼。
他不想要隻有新祂毀滅的結局,好在一切還來得及改寫。
男人遲遲等不到回答,又問“我,是誰。”
明淵回道“你名侯涅生。”
男人沒有回應,過了片刻才斷斷續續道“我好像,不叫,這個名字。”
明淵當然知道他不叫侯涅生,他的名字叫龍訣,訣彆的訣。
一如他踏入冰棺前的人生,瘋狂決絕,與世訣彆。
因此,龍訣已經止步,接下來的是新生。
“我知道,不過既已忘卻前塵往昔,那麼便當涅盤重生如何?”明淵朝男人伸出手,“侯涅生,是我予你的新名字,你願意接受這個名字嗎?”
接受這個新名字等於接受國師賦予的人生,亦或是全然聽國師號令。
薄奚錦聿覺得男人如果還有智商肯定會考慮很久,誰知他竟想也不想便握住了明淵的手。
至此,這個過往空白的神秘男人更名侯涅生,迎來新生。
應是好久沒曬過太陽,走出山洞後,侯涅生略顯不適地停在原地。
薄奚錦聿回頭打量他一番,問“國師,我們直接帶他回國都見陛下?”
身著喪衣,死而複生,過往皆無,還有這絕色之姿,直接帶去見陛下和送入狼窩沒有區彆。
“不。”明淵回道,“先找個地方休整一下,等休整好了先帶他回啟神殿。”
薄奚錦聿想了下,建議道“國師,我知道附近有個村子,你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去那裡。”
他說的村子被幾座野山包圍,依山傍水而建,裡麵的人衣著質樸,麵色紅潤,不遠處的耕地種滿了莊稼,以大臨現在的鄉縣狀況來說這裡足以稱得上世外桃源。
薄奚錦聿進村後,不少村民圍上來同他打招呼,還有一個女子急忙趕過來恭敬地行禮,“不知家主遠迎,若有怠慢還請見諒。”
“無礙。”薄奚錦聿道,“我們一路舟車勞頓,碰巧途經此地,特來休整一番。”
“好。”女子吩咐村民安頓隨行的侍從,明淵見侯涅生沒動,道“侯涅生,跟他們去吃些東西,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