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謝恒花她的嫁妝,至少還知道遮掩一下,現在竟然淪落到要直接開口要了。難怪謝瑞會養成那樣。她冷冷一笑,“若是陌生人這般祈求,我可能還會給口飯吃。但謝恒你夫妻一場這話你也能說出口,真讓人覺得膈應。”謝恒臉色一白,雙手緊握成拳。顧楠懶得再看他一眼,招呼葉崇揚。“哥哥,我們走。”葉崇揚用肩膀撞開了謝恒,上了馬車。車門一關,馬車徑直離開了。謝恒望著離開的馬車,眼底閃過濃烈的恨意。顧楠,你可真心狠。馬車內,葉氏滿臉晦氣。“謝恒怎麼淪落成這般模樣,他一個大男人,去做什麼營生也不至於餓死啊。怎麼就能直接開口要彆人的東西還那般理直氣壯,好像彆人有就應該給他一樣。”顧楠並不太意外。謝恒從出生就一直活在淮陽郡主的安排中,一切都是由淮陽郡主做主。他自幼順風順水長大,並未受過任何挫折,如今淮陽郡主倒下了,需要他自己養家了,他才知道世道艱難。葉氏說完,想起女兒曾經嫁給謝恒這樣的人,又忍不住心疼顧楠。“當初怎麼就嫁給了他那樣的人,也不知道顧家是怎麼相看的。”言語之間對顧家還是有幾分怨懟之意。顧楠歎了口氣,簡單提了一下當初和謝恒的親事過程。“都說知人知麵不知心,當初謝恒看起來玉樹臨風的,誰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一個人。”葉氏抿了抿嘴,“還有他那個兒子,我看和他一個德行,都說三歲看老,我看那孩子是養廢了。”葉崇揚笑嘻嘻勸她。“看看那孩子,再看看我們,是不是覺得還是你的兒女最好,最省心。”葉氏抬頭看看顧楠和葉崇揚,既欣慰又覺得心酸。她確實有一雙好兒女,尤其是她的南煙,聰慧善良又仁義孝順。顧家確實將女兒養得很好。想到這一點,她心底對於顧家的芥蒂便少了兩分。一行人到了清河已經是深夜。簡單收拾一番,眾人都去休息。顧楠十分疲憊,加上有蕭彥送來的軟枕,幾乎是沾枕頭就睡了過去。昏昏沉沉間,忽然夢到了前世的事情。那是除夕夜的宮宴。距離太上皇駕崩,小皇帝登基不過兩個多月。小皇帝第一次以皇帝身份宴請群臣及內外命婦,她跟隨淮陽郡主進宮一起參加宮宴。那時她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席間覺得悶熱,便悄悄出來透口氣。出來才發現外麵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紅牆素瓦,格外好看。她不知不覺走遠了,發覺雪越來越大,便準備去前方的亭子裡避避風雪。走到近前才發現亭子裡已經有了人。男人斜斜坐在長椅上,一條腿彎曲著,另外一條腿支著,長臂隨意搭在膝蓋上,手裡提著一壺酒。他穿著一襲黑色長袍,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肩頭已經落了一層積雪。風裹挾著細碎的雪粒吹過來,男人卻仿佛感受不到刺骨寒意,將酒壺送到嘴邊。酒液入喉,他喉結滾動數下,男人緩緩闔上了雙眼,神情落寞。黑衣,白雪,烈酒,整個亭子仿佛成了另外一個孤寂的世界。顧楠不覺往後退了兩步。似乎聽到她的動靜,男人轉頭看了過來,眼裡帶著來不及收起的孤寂與落寞。是蕭彥。顧楠臉色微變,轉頭就走。“等等。”身後響起蕭彥略帶急促的喊聲,耳畔有風掠過,蕭彥瞬間已經來到了她麵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顧楠隻能停下腳步,冷著臉微微屈膝。“拜見攝政王。”蕭彥黝黑的目光定定看著她,聲音暗啞。“你還好嗎”顧楠聞言,心中有恨意翻湧,不由抬頭看向蕭彥,目光冰冷至極。“攝政王這話問得好沒道理,我好不好,又與攝政王有何關係還是說攝政王對每個臣子內眷都這麼關切”蕭彥雙眸微眯,目光幽深。“你在恨我”顧楠倏然抬頭,聲音急促。“我不該恨你嗎我與我夫君的圓房宴,本是女子這一生最幸福美好的時刻。可你卻突然闖了進去,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對我.....”想起那日的情形,她聲音哽咽一瞬,閉了閉眼還是沒能壓住心中洶湧的情緒。“你毀了我一輩子,你知道嗎我難道不該恨你,還要感謝你不成”蕭彥瞳孔劇烈收縮,眉頭皺成了川字。“卑劣的手段那日的事情是我.......”顧楠高聲打斷她,“不要再提那日的事,那日我就權當被狗咬了一次。”“被狗咬了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不然呢”蕭彥下頜緊繃,眼中隱隱有怒意泛起,目光下移,落在她微攏的腹部。眼中怒火頓消,眼中閃過一抹錯愕。“你.....孩子.....”“孩子自然是我和楠楠的。”身後忽然響起一聲略帶急切的聲音。顧楠回頭,看到謝恒沉著臉,疾步朝她走來。等走到他跟前,神色微斂,又一臉無奈地衝她笑了笑,將手裡的披風為她係上。“你啊,真是不知道愛惜自己,外麵這麼大的風雪,也不知道穿著披風出來。”她對著謝恒溫柔地嗔怪,抿了抿嘴,沒有說話。謝恒仔細為她打了個蝴蝶結,然後抬頭看向蕭彥。“內子腹中已經有我謝家的骨肉,家中長輩十分重視,外麵風雪太大,為免內子受寒,我們夫婦就告辭了。”蕭彥目光銳利,直勾勾看著顧楠。“那日的事情我可以解釋。”顧楠嘴唇顫了顫,謝恒緊緊抓住她的手,溫柔將她攬入懷中。然後略帶憤怒地瞪著蕭彥,“那日的事是我們全家心中的刺,還請攝政王莫要再提起。”說罷,垂眸看向顧楠,捏了捏她的手。“時辰不早了,楠楠,我們回去吧。”顧楠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朝蕭彥微微屈膝行禮。“我夫君說得對,那日的事是我們全家心中的刺,求攝政王以後莫要再提。”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攝政王若是再提,便是要逼死我,攝政王也不想擔一個逼死臣婦的名聲吧”蕭彥臉色微變。“你在威脅我”“臣婦不敢,隻是敘述幾句事實而已。”蕭彥攥了攥拳頭,鷹隼似的目光定定看著她,眼中神色十分複雜。隻可惜那時的她對蕭彥滿腔恨意,不想看也不願去仔細看蕭彥的神色,隻垂頭和謝恒一起離開了。自那日後,蕭彥也曾暗中來找過她兩次,她都避而不見。後來蕭彥便很少來找她,反而是謝恒順利襲爵,升入吏部。再後來她被謝恒囚禁在內宅,很少聽到前朝的消息,隻隱約聽謝恒提過前朝好似發生了什麼事,蕭彥去了戰場。發生了什麼事,謝恒沒提,她也沒問。但現在她卻很想知道蕭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楠拚命去回想前世的事情,畫麵一轉,卻是安郡王陰惻惻的麵容:“蕭彥,你也會有今日”她渾身一顫,倏然從夢中醒來,驀然撞進一雙幽深的眸子。........007...23.(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