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聲在樹林裡飄蕩,四周的鳥叫蟲鳴都靜了下來,仿佛是在傾聽女子的哭訴。
被附滿靈蘊的黑刀釘在樹上的女鬼悠悠回道:“我名喚翠兒,本是北邊利元州生人...”
聽到這個名字,阿泠心裡不禁抽了一下,想起歸雁村裡也有一個名叫翠兒的姑娘。這名字很普通,放眼整個甫來也不知能找出多少個叫翠兒的女子來,但他就是莫名有些難過,眼前閃過一副殘缺不堪的軀體。
他有些於心不忍,看對方已經完全平靜,於是把黑刀抽出,將她放了下來。
想起了故人,一時間阿泠都忘了向翠兒問詢書吏張鑫的下落,任由她將經曆緩緩道來。
翠兒說,自己家鄉遭了災,母親早逝後跟著父親做起了遊商。她們在郡城裡聽人說,青山鎮是甫來之西的“小糧倉”,是邊山郡農產最為豐厚的地方,此時節又剛經曆農收沒多久,父女二人便想著去收些便宜米糧。
誰承想,還沒走到青山鎮,就橫遭了變故。
“誰承想,路過這片山林...竟然遭遇了那群畜生,他們搶走了錢財,砸壞了我們的馬車...父親不忿反抗,卻被那帶頭的一刀...給...”說到這裡,她想起了當時的慘狀,忍不住嚎啕大哭,直到阿泠給她灌輸了靈蘊平定下來,才又說道:“然後他們...就把我擄進那寨中...”
翠兒再也說不下去,似乎是那段回憶讓她太過於痛苦,一雙透明的手死死地抱住腦袋,埋頭嗚咽著。
原本感到害怕的王二聽完,立刻覺得這哪裡是什麼厲鬼,也隻不過是遭受苦難的普通人,一個冤魂。隻不過他有些詫異,邊山郡他雖然兩年也去不成一回,可也未曾聽聞郡裡有攔路劫匪。
從來沒出過歸雁山的阿泠更是不知劫匪為何物,當即出聲詢問詳細。
細問之下他總算明白過來,這山中盤踞著一夥人,專門打搶過往行人,尤其是以行商為主。按照翠兒的講述,這些人不僅奪人錢財,還謀害性命,若是被劫隊伍中有女子,更是會直接擄進山中,其下場也不必多做贅述。
阿泠啞然,他常聽村裡人說,歸雁村不過是甫來最為普通尋常的山村,他便以為這世上的許多地方,應當和村裡也沒什麼太大區彆,不知道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王二則是適時說道,他在青山鎮也從未聽聞有山匪,恐怕現在遇見的也隻是個彆情況。於是他對阿泠解釋說到,翠兒說的山匪,怕是彆的郡州跑過來的流民。
他此時膽子也壯了些,上前問翠兒道:“姑娘可曾見過一個官府書吏?他很胖,得有兩棵樹那麼粗。”
聽到王二詢問,翠兒抽泣著點頭道:“見過的。”
她又說到,察覺到自己已經“死了”過後,她本想趁著這副模樣去報複那些折磨她的山匪,卻沒想到在這樹林那頭正好遇見他們又在行凶,一隊路過的商隊慘遭毒手,除了隊伍裡的幾個女人被擄走之外,其餘人命喪當場。
作為靈修的阿泠聽完就明白過來,翠兒這種情況恐怕就是肉身遭遇了不測,靈魂失去了容身之處飄蕩。隻不過她的「本源」還未散去,靈蘊儘喪之前,靈魂依然可以四處行走。
眼見著翠兒的靈蘊正在流逝,阿泠也顧不得這些細節了,索性直接說道:“你還記得自己的肉身在何處嗎?”
翠兒不知他這般問是要做什麼,隻是點頭表示自己還記得。
“翠兒姑娘,你帶路,王老哥,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