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蘊如江海彙入阿泠魂海之中。
流淌其身的古老符文親切將靈蘊擁抱。
長孫璃從未覺得阿泠的一對異瞳如此耀眼。
雙眼光華流轉,左眼猩紅,逸散萬物滅儘之息,右眼幽藍,似悠悠歲月深邃。
他尚未愈合的眉心處,一顆潔白如玉的光球如皓月般躍升。
阿泠斷臂處的臉臉色扭曲,將嘴張大到了極致。
噗嗤!
一隻獸臂從刀鬼嘴中生出,其通臂生長玄色鱗片,似有星空映照其間。
“哈哈,小友,你剛剛說什麼?”
其中一隻哭臉麵具像是看見什麼好笑的事一般,聽見阿泠說的話,看見他的模樣,於此刻放肆大笑。
血色空間底部,錦城民眾的靈魂已與袁兵之間構築起「信仰」。
“我快成了,擋住他。”他轉頭對苗誌說道。
甫來和北樺國境之間,兩方神使正在交戰,不僅如此,其它於暗中虎視眈眈的諸國零散勢力也參與了進來。
這一切都是出自芒神和祂的使者之手,瀕死之際,祂總要求得一絲生機。
屬於神靈垂死的反撲,投射到世間,便是生靈塗炭的大戰。
袁兵擔負起了這一切,他要成為新的“芒神”,接過芒神手中信仰,背負北樺蒼生。
芒神快隕落了,他不得已答應了哭臉麵具的條件,獲得所謂成神的方法,舉國之力孤注一擲。
但他此刻有些怕了,阿泠踏空步步而來。
那扭曲的三目異瞳少年,此時在他看來,簡直是一個「神權」化生的怪物。
身懷「神權」的他,感到由衷的恐懼。
那種恐懼自靈魂深處綻出,讓他不得已動用「虛構」來強行為自己虛構一個不懼怕阿泠的因果事實。
他即是北樺和芒神最後的“賭注”,他不能輸。
袁兵撤後,將萬千「信仰」儘加於身。
他的背後浮現出虛幻之影,那是一個尚不完整的、古老晦澀的符號。
那是他尚未完成的“神名”。
“你也想成神?”刀鬼口含獸臂,含糊不清笑道,聲中滿是嘲笑。
他踏出一步,右眼流轉深邃幽光,這一步似是直接橫跨在歲月長河之上,直接踏在了袁兵身前。
袁兵早有應對,「虛構」出一個未曾存在的虛假事實——
一旁沉默的哭臉麵具忽然出現在阿泠麵前,他被袁兵虛構因果,此刻正麵麵對阿泠。
被獸王鈴打碎的這隻麵具下,是和阿泠一模一樣的臉。
阿泠毫不猶豫探出獸臂,將那張麵具緊握在手中。
毀滅逸散,麵具當場化作了虛無。
“本該如此,本該如此,哈哈哈哈...”
麵具下“阿泠”的臉扭曲無比,它在恐懼,但那張臉上更多的是幾近癲狂的興奮。
“什麼本該如此?”
“小友,你看看你自己,”它揮舞袖袍,霎時間波濤洶湧,將阿泠的臉映照於靈蘊構築的水麵上,“看到了嗎,你終究是和祂們無二,很好,本該如此,理當如此——”
話音剛落,阿泠獸爪緊握,將麵具捏的粉碎。
刻畫悲麵的麵具化作密密麻麻的蠕蟲散落,卻無一逃脫無匹劍意。
“阿——泠!”
一旁的苗誌裹挾漫天絲線上前,絲線之上是燃燒的紫焰,他因分食阿泠獲得了一絲源火。
他此刻是哭臉麵具,卻又保留了一絲苗誌本身的神智。
倒不如說,苗誌因對阿泠的恨,心甘情願接受了哭臉麵具,成為了它。
“是,我是阿泠。”
阿泠抬手,他木然呢喃回應苗誌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