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完牙,她用巾子沾了熱水隨便擦了擦臉,又用篦子梳了幾下頭發,昨個晚上睡覺,刁媽媽用紅頭繩給她綁的丫髻,她並沒有解開,這樣第二天起來,就不用再綁了。
外麵天已經亮了起來,不過還是有點霧蒙蒙的。
她提著家裡的銅罐,揣上五個銅子出了角門,往熱鬨的市井走去。
市井到處賣的都是吃食,像那張瘸子家的羊攛四件,羊雜四軟,還有王麻子家的熟肉,張三娘家的糟鵝雜碎,羊血湯,都是很有名氣的。
對了,還有曹婆婆家的胡餅,梁堇常來買她家的胡餅,拿回家,蘸著黴豆腐乳吃。
“小娘子,撿些豐糖糕吃……?”
市井裡的小腳店,門口站著婆子,腰上係著青花布手巾,對人很是熱籠。
像那些正店,是瞧不上梁堇這樣的“小客?”
的。
腳店賣的吃食大多價賤,一個銅子能買兩塊豐糖糕,是尋常人都能吃得起的。
梁堇熟門熟路的來到曹婆婆家,撿了兩塊胡餅,三個炊餅,又去拐角的攤子上,要了一份雞雜豆腐湯。
等回到住處,刁媽媽已經起了,見二姐兒把早食買了回來,便去院子裡篦頭發去了。
“二姐兒,你有沒有給我買栗子糕??????????”
桂姐兒還在屋裡洗臉,聽到外麵傳來動靜,就知道是妹妹回來了。
梁堇沒有搭理這個好吃懶做的姐姐,還想吃栗子糕,哪來的銀錢去買。
“二姐兒,我和你說話哪,擦臉的麵脂也沒了……?”
說著,布簾子被掀開,從裡麵走出一個噘著嘴,抱怨的桂姐兒。
她穿著八成新的絹襖,腰部那裡改的窄窄的,
雖然才九歲,
但已經初現苗條的身量了。
桂姐長得像刁媽媽,
眉眼間帶著一股子刻薄,
但這並不影響她的嬌俏。
梁堇和她一比,
長得隻能算平平。
“給我錢,就給你買。”
梁堇用火夾,捅了捅爐子,直到把爐子通的火光明亮才停手,把買來的餅子都放在了上麵,一邊烤餅,一邊烘手。
桂姐兒沒有去府上做事,自然沒錢,她自知理虧,撇了撇嘴,就不再說話了。
“不就是栗子糕嗎,桂姐兒想吃,你就順便給她買兩塊。”
刁媽媽最偏向大女兒了,她都九歲了,也不說讓她去府裡找個活計。
說著,她從外麵走了進來,頭發用水梳成了一個利落的合髻,插著一把銀梳。
身上穿著藕荷色素麵褙子,裡麵是細布做的衫裙,已經有些泛黃了。
左手腕子上帶著一隻窄薄的金鐲子。
前幾年,還有人喊她刁娘子,最近兩年,不知道怎麼變成了刁媽媽。
梁堇聽到這話,就火氣大,給她買栗子糕吃乾啥,讓她吃了繼續做著攀龍附鳳,給人當小娘的美夢?
她這個姐姐,那真是整個府裡都找不到第二個,作為家生子,天天盤算著等以後,給姑娘嫁的郎君當通房,或者是給府裡的小郎君當小娘。
可偏偏她又懶又饞,讓她去府裡做活,她死活不願意去,整天就慫恿著讓她從大廚房裡偷拿些好點心,好湯食來家吃。
平時自己的裙兒衫兒,都扔在家裡攢著,指使梁堇給她洗,梁堇瞅刁媽媽沒在家,關起門來把她狠狠地修理了一頓,才稍微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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