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風馳電掣地飛向了璿璣的住所,停在了公寓的入口平台處,然後自動離開去停車場停泊,把兩個人甩在平台上,頂端上以太空時代的審美裝飾著橫七豎八幾百根閃光條,就像蓋亞的一切那樣,會讓密集恐懼症患者抓狂,卻自以為很高端大氣。
“我的房間今天早上沒時間收拾,亂得很,就送到這裡吧。”
蘭瑟看著黑夜中璿璣的臉,她的五官那麼漂亮精致,甚至帶著一絲古典的氣息,跟後現代十足的芒星城總有一種格格不入之感。
他的內心其實萬馬奔騰:璿璣,你怎麼能對我這樣呢?你還邀請我去你家,我們打過遊戲,你還給我做過蔬菜色拉招待我。我明明向你表白過,那麼喜歡你,過去還能像好哥們一樣相處,如今卻更生疏了。
“好吧……晚安……”
千言萬語也隻能化為這句話,怪就怪自己太內向太懦弱了。
蘭瑟目送璿璣離開後,隻得一個人步行去不遠處的公寓車站,坐公共交通回宿舍。
曾經坐公共軌道車是他孤兒時期的一種消遣,像一條長蛇一樣的車在透明的管道裡飛馳,這種車不需要直道,可以七扭八拐的管道中飛速轉圈,但裡麵的水平裝置,讓整個過程非常平穩,但轉圈時,車上乘客依舊可以感受到外殼的轉動,非常有魔幻效果。
入夜時分,恰好這趟車上的乘客很少,隻有一些或老或窮的社會邊緣人士,穿著製服的蘭瑟一個人感受著長蛇一樣的車身在飛速轉動,他又開始了被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折磨,兩歲時被母親拋棄是內心最大的陰影,這造成了他毫無自信,總是猶猶豫豫的個性。
這片陰影劃定了他至今人生的界限,而大團長是如此有自信,敢於孤身一人手持一把激光突擊步槍闖入重兵把守的要塞,這份太陽般耀眼明亮的自信和勇敢,璿璣身上也有,他們兩個人互相凝望時,氣息相通,這是兩個如此相近的人,他們光芒四射,他卻隻能站在陰影裡。
他看著前麵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伯打瞌睡的頭一顛一顛,心想:自己老了會不會也如此沒落孤獨,璿璣跟彆人跑了,他孤獨一輩子終老?
蘭瑟決定明天就申請加入“大吉嶺計劃”,他原本不想牽涉任何跟白虎騎士團大團長有關的事,在內心排斥他。不過,他總覺得這位名字奇特的騎士身上有解答疑問的關鍵
卡爾基——他弄了半天才明白這個名字的意思,ar是原始印歐語中的“白馬”之意,i就是“騎者”,合起來就是“白馬騎士”。
“原來卡爾基名字的意思,就是白馬騎士……”正在查資料的蘭瑟喃喃自語道。
眼前浮現出大團長的模樣,那樣英武超凡,還真契合。
他繼續查下去,還不自覺地念出聲來。
“在印度神話中,卡爾基是神的“化身”,將清除所有的“罪惡”,讓人間重回黃金時代……”
他看到了諸如avaara、adhara這樣的梵語詞彙,眾所周知,柏拉圖語有大量的梵語詞彙,柏拉圖的白人貴族大多卻擁有金發碧眼的北歐型外貌,這種印度-雅利安文化的同源性,令他感到莫名的神秘。
他繼續去查柏拉圖人名字的由來,原來,所有柏拉圖人的名字都是由“邏各斯”在誕生時為其所取的。
“璿璣是星辰,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古中國星辰體係的中心,而卡爾基是騎著白馬的騎士,神的化身。白馬騎士在歐洲文化中有特殊的符號象征意味,歐洲中世紀隻有國王可以騎乘白馬入城……”蘭瑟一邊做記錄,一邊低聲複讀,“在基督教文化中,救世主是以騎著白馬而來的騎士形象出現,跟印度神話傳說中的卡爾基不謀而合,卡爾基的出現,代表一個墮落黑暗時期的終結,和一個時空新時期的開始……”
“卡爾基是始,也是終?”他若有所思。
這世界建立在什麼樣的神學體係上呢?巨型繁榮的購物城裡蓋亞人消費生活的快樂樣子浮現在他眼前,1450光年之遙的柏拉圖人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他們的名字一般都是星辰或者神衹,仿佛他們本身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俯瞰著蓋亞的芸芸眾生。
這種想象又給敏感的他加劇了一絲絲的自卑感。
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俘獲卡爾基,很多參謀都在製定自己的計劃,他一定要在其中脫穎而出。
“你很有信心啊,我可沒信心。”在他向陳少校陳述初步計劃設想時,他的上級的態度頗為不以為然。
“信心來自於充分的計劃和準備,我一定會竭儘全力的。”這次他顯得很認真。
於是,蘭瑟為了加入大吉嶺計劃,在每天繁重的工作之餘,還得加班加點地乾。
“什麼早期資料都沒有……”他失望地輕聲嘟噥,手還在觸摸投射屏上不停點觸。
他想調出來手頭所有關於卡爾基大團長的資料,可惜竟然隻有24歲後升任團長之後的戰鬥資料,他的早期生涯是一片空白,如果不是他自己打開麵甲,連長相都不清楚,他可是號稱三十年“柏拉圖的第一武士”,26歲就升任“七政”之一了,算是如今柏拉圖人的前線最強戰將了。
“隻為職位等級到一定程度的指揮官建立檔案,而不是做個人戰術的分析列表,還真是敷衍。”
蘭瑟覺得蓋亞總參謀部處於夢遊狀態,他被這種混日子的工作效率給驚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