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類似的一幕,曲晨已經看到了很多。
虛無的攻殺襲來,一次次重傷死去,對這些戰院新人造成了可怕的摧殘,意識近乎崩潰,很多修士在巨大壓力之下,直接複蘇原始血脈被逼顯出本體。
這不是創傷,卻比創傷也不遑多讓,血脈中原本已經被祖輩固化的人族形體,在無垢境而言,是極少能夠發生變化的。
曲晨所見過的無垢,隻有福來是個另類,當初在山芒時就能夠展現蝠族本體,以前他沒有覺得這如何特彆,但見識漸多之後,他反而覺得福來真的有些不凡。
這些高壓之下顯現本體的修士,雖然看似軀體變得更加強悍,但依然改變不了結局,因為他們的意誌沒有變得更強,最終隻能無奈激發院牌,瞬間離開戰域。
至於離開這裡之後,他們是否自然恢複人族形態,又何時能夠恢複,就不得而知了。
曲晨深深呼吸,竭力維持心神不亂,眯眼看向前方的迷蒙,已經準備迎接下一波衝擊。
他早已經摸索出一些規律,那種虛無的殺意衝擊,其實並非洶湧而來,要瞬間擊潰這裡的修士。
反而是如同浪濤一般,有波峰也有波穀,給人以喘息之機。
隻不過每一次波穀之後,所麵對的下一次衝擊,必然又比之前更加凶猛些許,在他看來,這就是戰院的策略,想要把每個人最大的潛能壓榨出來!
他見過厲害的,有人一路狂奔橫推而過的戰院弟子,那是紅衣星空!他也見過輕鬆揮手超越自己的修士,那是黃衫容元。
但這一兩天,似乎已經基本看不到同階的藍衣無垢弟子了。
“那就看看你們是否真的能把我擊垮吧!”他赤紅的雙眼中,不屈之意越加熾盛。
身形一展,他已衝入沙塵之間。
……
又是數日過去。
曲晨單膝支地身體顫抖,幾乎已經無力起身,他腦中隻有無儘的喊殺之音在回蕩,低垂的眼眸中,血色幾乎就要溢出雙眼。
走到這裡,麵對的攻殺已經強大到他竭儘全力也無法抵擋一擊,幾乎就是一步一身死,一眼一輪回。
不斷在死亡和複生之間交替,意識被各種瀕死感受衝擊到幾乎支離破碎。
“是要離開了嗎?”曲晨閉目低聲自語。
不是他不想再堅持,實在是這種意誌的衝擊摧殘已經影響到軀體機能,連續多日強烈的刺激之下,真我與軀體之間的聯係幾乎就要被斬斷。
意識雖在,卻已經難以駕馭身體。
戰院設計的這種磨礪的確可怕!他心中長歎,對於無垢境而言,真我即便凝練,但是未經晉級時天地之力的洗禮,終究還是不夠堅韌,此時,他早已無力展開真我具象。
狂風卷動無儘沙塵,連帶著腳下無儘的沙漠都在顫抖,這感覺仿佛回到了當初火星極地山峰即將崩塌的時刻。
“火星……真正的瀕死,我都體驗過了,還會被這種虛擬的遊戲擊垮嗎?”曲晨心中轟然劇震。
腧穴閃耀經脈轟鳴,真我具象,此刻已然不是從前的骷髏之態,整體凝實如玉。
這是在映魂碑內胡吃海喝十天的結果,原本已經開始趨於常人的真我,短短時間內居然再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腧穴閃耀之時,如同閃電在玉石雕像內不斷亮起,身體與意識之間那種近乎被斬斷的聯係開始迅速恢複!
軀體如同從瀕死之態,又開始慢慢恢複生機……
沙粒如雨劈劈啪啪,風暴呼嘯席卷而過,曲晨緩緩起身,“死亡的痛楚的確可怕,但真我不滅,則軀體不死!”
曲晨一聲長嘯,大步向前。
……
一片黑岩地麵布滿神異花紋的廣場上。
白發老嫗盯著莫毅等人,眼中帶著質疑,“他進入戰域已經二十四天了,你們確定沒有記錯?”
“弟子不敢妄言,我等一行三十九人在第五日一同進入戰域,之後十餘天我們都陸續傳送至此,如今已經臨近返回流道期限,實在不敢繼續等待下去,還請督師儘快幫忙尋找!”溟韜恭謹抱拳說道。
“那麼,他的確是無垢境?”白發老嫗又問。
“確定無誤!”溟韜點頭。
“二十四天……戰院有史以來無垢的最長記錄是十七天,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白發老嫗深深皺眉。
“督師,他會不會是在裡麵晉級了?”小胖子童景忽然問道。
“嗯?這個……倒是有一些可能,初入容元者,的確也有人達到過三十天時間的,可是在戰域裡麵破骨晉級,這小子也未免太大膽了吧!”白發老嫗想到這個可能,眉頭稍緩。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曲線的煉體還要強於我,之前從未有過一絲破骨征兆,按說不該這麼快,我還是建議立即進入尋找!”莫毅搖頭。
隻是他此刻有些奇怪,原本滿頭的黑發,如今卻是一片雪白。
“這個無法定論,擅長煉體者雖然通常都是破骨過程很長,但也有少數是在數日之內完成的!”老嫗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