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才哪到哪,怎麼就算是城池了,最多就是個地基。”難得給自己放了個假,王燁今天就在黃山山頂新修的涼亭中,請了兩個客人來這飲茶、觀景。
涼亭是仿的梁山上的斷金亭,並不如何精致,不過是個四角亭台,中間一張石頭做的四方桌,如此而已。
條件簡陋,所以王燁就把接待的規格提高了些,請了杜老大作陪。武力值評為六星,突破一般武將極限之後,又在這長島做了一個多月的寨主,杜老大是自有一股不凡氣度的。
“寨主過謙了。”李冕微笑說道,官場上混了十餘載,場麵上的說話自然是不差的,跟人聊天的時候,能把每句話都說的你很喜歡聽。
不過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這一個月跟著這個年輕的寨主,鞍前馬後的,王燁做了什麼,李冕最清楚。
越清楚,就越佩服,所謂任事,是個比較寬的概念,表現的很多樣,無疑這個寨主就是一個很能任事的,不僅能用人做事,而且真的是全能。
建村建城那麼複雜的事情,事無巨細,這個寨主竟然都懂,從燒磚到排水渠,再到土地丈量,幾乎全能,就是不精通,那也是懂的。
這已經不是見多識廣能形容的了,而且做事還能恩威並施,即讓下麵的人本分做事,也能跟下麵人親近,李冕可是官場混了好幾年以後,才勉強做到不被下麵的滑吏欺瞞的,而這個寨主如今不過十六歲啊。
所以這真真的是有大才的啊,據說還是梅花韓氏之後,竟然選擇落草為寇,真朝廷一大損失!
算了,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擔心個屁的朝廷啊,這一個月作為副手跑前跑後的,已經是徹底落了草了。
“一個完整的城市,需要交通,供給,排汙,防護,治安,種種事宜妥當,哪裡是一個月就能有大概的,不過是摸索著來罷了。”王燁是真的謙虛,也真的不覺得這做的有多好。
“寨主大才,有目共睹,這城自然是早晚能建好的。”說話的是扈成,兩位客人中的另外一位。
從俘虜到客人,地位還是有提升的,隻是不同於李冕已經被動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轉變,扈成是依然懵逼的,來到這長島,扈成依然是每天閒逛,除了跟阮小五上船了幾次,就再也沒有其他安排,真的是讓扈成很是惆悵。
俺本來是個富家公子,你要是真的想讓俺做個頭領,俺稍微推辭一下,也就認了,畢竟這梁山也是江湖大寨,如今在長島也有布置,就是梁山被剿匪了,也還有個落腳之處,俺也不是不能屈身··
就是你這不聞不問有點太過分了!
難不成真看上了我家妹子?!
四個人談話本來就是個古怪的氛圍,確實不能怪李冕和扈成兩個人心理活動太過豐富。畢竟王燁也不是那種有空閒扯淡的人,今天請喝茶,自然是有些說法的。
“等城建好,咱們也就不算是個小草台班子了,倒是可以開口請李兄來就任一方父母官了,畢竟以前就做過縣令的,總是不能給李兄降了等才好。”王燁開口說道,眼角帶笑,這就是正式的邀請了。
“就是如今,也是沒有降了等的,小可當初不過是下縣縣令,哪裡比得上這長島廣闊。”李冕心下苦笑,說道。
這個杜老大真的是,俺都認命了,你這眼神還往俺脖子看什麼?!
“那就以茶代酒,為李縣令賀!”
“為李縣令賀!”杜壆舉杯。
“為李縣令賀!”扈成舉杯的時候心下是有些酸的,無論這個縣令現在怎麼說,未來卻必然會是真正的縣令的,梁山每天都有百姓投山,這第一個村子剛建好,第二第三個村子,王寨主已經開始踩點布置了,所以這縣令未來就是如假包換的真縣令。
“寨主如今給長島安定下來的百姓,每戶給了二十貫安家費,田地分配也有成算標準,隻是這一戶十來畝田地的稅負該怎樣安排?”新上任的縣令李冕開始履責了。
目前甲子村的土地分配方式是按戶進行的土地分配,每戶十畝地的標準,如果人口多些,又覺得有那個能力,可以多租賃,是的,目前來說這些土地還屬於租賃性質,可以把他們理解成梁山山寨的佃戶。
“關於土地,是我最慎重,也思考最多的事情,我一直覺得這國家動蕩或者富足,生產資料也就是生產所需的物資的分配是最重要的,而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土地的分配,大宋不禁止土地兼並,王安石王相公把這土地兼並的危害說的清楚,我就不多說了,所以這首先一點,土地不允許買賣、轉讓。”
“嗯”李冕摸了摸胡子,點了點頭,這事拗相公寫過很有名的奏章,很多人也都清楚,但是這麼多年了,土地依然是“自由流通”的,畢竟能決定這個事情的人,都是土地的流入者。
就拿梅花韓氏來說,相州的土地有一半是他家的,那韓琦相公在位的時候,能改這國策嗎?!
所以隻有破而後立,才能重定這土地不可轉讓、買賣的法令。“關於這土地分配,我且試言之。”王燁喝了口茶。
杜輿忍不住看了眼王燁,每次王燁試言之的時候,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事情,然後基本上就是說完然後其他人點頭的樣子。
“初步想法是,田分三種,一種是丁田,就是出生人口就有的分田,兩畝二分田地,不可轉讓、出售,死亡或者是觸犯嚴重法律時收回;兩畝田地基本上可以讓一個人餓不死,二分是菜田,大概是這個標準。”
“收幾成稅?如果出生的人,都有田地分,那恐怕會生養太多~”李冕低聲說道,這個兩畝二分的標準倒是沒有說什麼。
“按照兩畝的標準,十稅一如何?菜田就不收稅了。”王燁說道,明朝理論上的稅收比例更低,是十五稅一,最後更是改成了三十稅一,但是明朝的稅收也是不怎麼好的,記得最清楚的倒是攤丁入畝和一條鞭法,可惜隻記了名字,更詳細的基本上靠著腦海中零星的記憶和許貫忠商量出來的。
李冕沉吟片刻,這個比例還是可以的,隻是按照這個比例,恐怕也不是很好,而且,應該是一整套的土地政策,還有其他的想法才是。
“寨主,另外兩種呢?”
總是要聽完整個體係的建設,才能發表看法。
“另外兩種,一種是公田,屬於梁山所有,百姓可根據需要租種,這部分田地十稅三;另外一種就是軍田,我梁山如果想做大,必然是要以武成事的,而如果想士卒用命,田地就是一種立竿見影的激勵手段,初步的是軍功、撫恤、以及根據服役年限的軍功田,軍功田也是十稅一,不可流轉買賣,但是可以繼承,大體是這樣的~”
李冕這次沉默的時間比較長,有些尷尬,自己本來是想用多年基層執政經驗,來指出自家寨主的不足的,但是這半天想不出來哪裡不妥,是不是顯得咱本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