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貫忠笑了笑,所以眼前這人真的適合跟著自家主公混啊,都是一樣的心懷百姓,這就是誌同道合的同誌啊,“彆說到了馬穀,就是到了梁山,該死也是要死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生死有命,攔不住的。”
蔣興搖了搖頭,這個大名府的文武雙全,自然是有文化的,隻是和一群草莽混在一起久了,說話就市井俚語多,典故少,“許兄當知我意,馬穀乃至咱們這一路,多是黃泛鹽堿之地,糧食不長,草木稀疏,終非久留之地,如果事涉山寨機密,許兄不說也就是了。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許兄有所保留也是對的。”
許貫忠搖頭道,“這機密被我家寨主天天掛嘴邊,這位就不懂這保密的道理,所以倒是沒什麼不能跟蔣兄說的,隻是蔣兄是仁人君子,也明白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外傳的。”
“絕不外傳!”
所謂君子一諾,大抵便是如此了,跟萬俟卨相比,這蔣興絕對是如玉君子,道德楷模。
“我梁山寨主,如今在經營海外,登州城北原本荒廢的長島上有五萬百姓在彼處,臨時也可安置這些百姓。如今我家寨主正在跟高麗乾仗,蔣兄書讀的如果雜,應該知道高麗半島之南,原本有一島國耽羅國的,方圓數十裡大小,不過十來年前被高麗滅了國,我家寨主覺得高麗國主有些蠻橫,準備給耽羅國主討個公道,興義師伐無道,我梁山當仁不讓。”
蔣興一愣,還還可以這麼來的嗎?這話說的真有水平!
許貫忠說話有水平的不止這一點,“原本我寨主是高瞻遠矚,穩步籌謀,計劃在秋後啟動的,誰知道朝廷著急,回河之事,讓這幾十萬災民流離失所,我寨主不忍心這數十萬黎庶填了溝壑,倒是隻能提前幾個月發動了。唉,隻是想來,我家寨主那裡應該也艱難,兩萬大軍將將整備完成,海船數量還不多,航道走的也不熟,麵對的又是千裡大國,披甲戰兵幾十萬,朝廷該等等我家寨主的~”
萬俟卨有點無語,聽聽,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給當今朝廷上眼藥,表現的那麼明顯和拙劣嗎?
還等等你家寨主?
要不要扒開黃河之前先請示一下?!
話說的雖然有些扯,可是說的確是事實,這就很紮心了。
有沒有兩萬兵如何且不說,蔣興確是明白的,梁山必然是因為這突然的幾十萬災民調整了大戰略的。
“王寨主仁義!”蔣興到底是君子,君子是不太說謊的,說人家仁義是真覺得人仁義,而仁義這個評價在儒學體係中實際上是極高的評價。
許貫忠繼續推銷自家主公,“我家寨主是不是仁義不說,不過確真的是個妙人,去年我上山的時候,我家寨主和如今還不太一樣,那個時候,寨主很隨性的,有點道家無為而為的意思,比如山寨頭領上山落草的問題,寨主的意思是走投無路上山來咱就收著,想走咱就送個誼呈。我家寨主常說,做事業嗎,就是求個誌同道合,合則同心協力,不合就好聚好散,是不是蠻天真的?”萬俟卨遭不住了,“對小可可不是這樣的?!我是被綁來的!”
許貫忠歉然拱拱手,就當賠不是了,“這鍋我背一半,這倒是俺勸的,小可學的是帝王學說,有些事情行事,就不太正大光明,比如對於人才的態度,我認為真是絕頂的人才,如不能為我所用,就要打死也不能留給彆人。“
萬俟卨心下鬱鬱,我還真是謝謝你哈,這麼看得起我?!
許貫忠轉頭看向蔣興,“蔣兄,想不想去耽羅島看看?”
這話問的,也就是蔣兄,要不要上山落個草?
蔣興一時有些慌亂,這個問題實在是問的有些突然了,這軍師也忒簡單粗暴了些~
“許兄,且,且容小弟想想~”
“蔣兄慢慢想就是,咱山寨是講理的,不是一般盜匪。”
許貫忠在不是一般盜匪上加重了語氣,不過估計這我心亂了的讀書人沒聽出來~
“時間不早了,小弟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了,兩位也早些安歇吧。”
“蔣兄請~”
“蔣兄自便~”
······
蔣興逃也似的走了。
萬俟卨微微搖頭,“許兄有些著急了,看把人給嚇著了吧~”
許貫忠道,“一萬年太久,咱們隻爭朝夕!”
萬俟卨點了點頭,沒有要走的意思,“許兄困嗎?”
“倒是還好~”
“那給許兄說說我的故事?”
“洗耳恭聽。”
“萬俟這個姓氏罕見,認識的人都不多,我家中數代勤懇經營,百年積累,才算是有了些積蓄,可是這世道光有錢不行,隻因為家中沒有個做官的,而萬俟這個姓又源於鮮卑,所以一家人活的太過戰戰兢兢。“
”要小心盜匪,要小心大小官員,要小心地方豪右。許兄可知,就是小吏登門,我父都要躬身陪著笑。所以家中一直都有人讀書,隻有讀書才能做官,才能守住家財。”
“可是大宋讀書的人太多了些,到了我這才出了這麼一個讀書種子,自小我就知道我得往上走,我得出人頭地,所以很多時候,對於聖賢說的仁恕之道,我是不太認同的。”
許貫忠點了點頭,想了想,正色躬身一禮,“主公說,不經人苦,不可勸人為善!以前不太懂,今日倒是有些明白了,這裡給萬俟兄賠不是了。”
萬俟卨連忙扶起,“許兄客氣了,我不是個好人,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原本我也沒想著流芳百世~”
兩人坐定,萬俟卨接著說道,“隻是人總是會變得,成長在於曆事,而這幾日的經曆,倒是讓小弟感慨頗多。”
萬俟卨頓了頓,聲音有些低沉,”許兄可知道易子而食?”
許貫忠心中不免有些沉重,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萬俟卨也不是真的問,“許兄當然是知道的,史書上就有這四個字,隻是這幾日我卻是真的看到了,自家孩子不舍得煮,就跟人家換著煮,鍋都沒有,用的是瓦罐,許兄可知道,那個女人還問我,為什麼不早點到?!哈哈~為什麼不早點到?!”
萬俟卨笑得甚是愴然~
許貫忠更沉默了,半晌,“主公說,吃人肉容易得一種病,好像什麼毒,很麻煩~”
萬俟卨抬頭,疑惑的看著許貫忠。
許貫忠勉強笑了笑,“所以我們現在努力的殺人,忍讓,拚命,不就是為了不讓人去吃人嗎!”
萬俟卨也是沉默,殺人是為了救人,忍讓的是那群庸碌之輩,拚命是為了給他們一個活命的可能···
“許兄,早些安歇吧~”
“萬俟兄,早歇!”
送走了萬俟卨,許貫忠在窗戶邊繼續看月亮,王燁不來此處是對的,他這個人狠不下心,處理不了此處災民···
隻是這位萬俟兄這麼警覺的嗎?
還是已經發現我對他動了殺心,所以來此“演”我一波?
不對,這是示弱認慫了啊!
嘖嘖,都他麼八百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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