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就是甲胄防護問題，戰場上的箭矢基本都是拋射，畢竟除了第一排，其他弓弩手也沒有平射的角度，這種情況下，拋射的範圍一般就是對自己一方威脅最大的弓弩手方陣，而不是前麵的鐵罐頭。
畢竟第一排的刀盾手，不僅有全身鐵甲，還有盾牌，都是真正力大勇猛之人才能做的，就是盾牌對撞，槍兵戳刺，也大體是一時之間死不了的。
而弓手一是因為甲胄不足，二來也是因為要保持拉弓的靈活性，所以基本都是皮甲，甚至更差一些的直接就是無甲，比如高麗弓手。
“主公，此戰大勝，殺敵兩千二百餘，俘虜一千一百，陣亡96人，重傷54人，輕傷198人，高麗自相踐踏，死傷者應該也有千餘，不過這部分倒是不好統計。”郝思文慣例在傷兵營跟王燁彙報。
上來就是大勝，也是彙報傳統了，不然王燁這種眉頭皺著又拉著臉的，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自己是不是打了敗仗。
王燁點了點頭，認可了大勝的說法，能打出十比一的比例，就挺好的，戰鬥多了自然對死亡的接受程度也就高了些。
繼而皺眉說道。
“我看了下，死傷最多的，除了床弩造成的之外，多是箭矢射中要害處的，其他輕重傷也多是如此，尤其弓弩手，披得是皮甲，胸口位置對這斜向下拋射的箭矢防禦還是有些不足。”
梁山軍的戰鬥方式是一直在動態調整的，比如最開始都沒有輔兵的，如今也在計劃著增加輔兵的比例。
大家都不是積年宿將，關於軍伍更多的還是在摸索中調整。
王燁說的甲胄也是其中一項，一直是在調整，之前就加固過肩胛位置的甲胄，但是現在看來，還需要補充前胸甲。
郝思文拱手說道，“主公所言甚是，我等戰後總結，也有此項，高麗軍伍弓手比例在六成，比大宋禁軍略低，比咱們略多。弩手不足一成，弓手用的角弓輕箭，能及遠，破甲能力不足，本身高麗軍也少甲胄，咱們隻要再加固一下前胸甲和裙甲即可，大腿也是要害。不過右軍幾位指揮使還是建議用皮甲加固，而不用鐵甲，鐵甲太重，如果隻加固前麵，行動上有些不便。”
這實際上當然也是梁山軍五千就敢打人兩萬的重要原因，甲胄優勢，兵器優勢。
半島畢竟資源相對匱乏些，鐵甲就少些，因為麵對的對手多是輕甲甚至無甲的，所以破甲箭就不會多，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王燁點頭，“這事多征詢一下各營指揮使，都頭，士卒意見，有了成品再測試推廣，要儘快完成。”
“喏！”
郝思文過來，自然不僅僅是過來彙報一下戰果的，畢竟自家主公更關心的是己方傷亡，就在傷兵營的王燁，比郝思文知道的可能還更清楚一些。
“主公，戰士疲敝，下午就不繼續攻寨了？”
王燁看了看外麵的天氣，摸了摸自己的盔甲，有些燙手，實際上天氣才是梁山最大的敵人。
雖然如今算是小冰河時期，溫度較往常要低，而且半島上因為靠海，比之同緯度的山東開封等地溫度要低些，但是畢竟是七月初的天氣，根據王燁的體感大約是三十多度。
不算高，但關鍵是穿的厚啊，皮甲透氣性本來就差，為了擋箭矢有些還有絲綢內襯，不僅奢侈，也是真的熱~
“嗯，”王燁點點頭，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
“保持騷擾，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
“喏！”
······
下午的時候，雙方基本平安無事。
郝思文嘗試小規模進攻騷擾，看看這高麗大寨情況如何，吳延寵還能不能掌控住局麵···
然後就被床弩給教育了~
怒了的郝思文覺得，八牛弩我們也有，於是就在燕雲騎的護衛之下，以八牛弩對床弩，對射。
千步距離，也就是一千五百米，雙方互射，實際上的準頭基本已經是靠蒙了。
這個距離不是八牛弩最適合的攻擊距離，雖然仰角大點，完全可以飛的更遠，但是殺傷力和準確性都是靠運氣，所以燕雲騎又後撤了五百步。
如果高麗大寨中有人想衝出來想破壞八牛弩，我們再上，實在是沒有必要呆在那裡賭命！
真就是賭命，完全是賭床弩是不是射的中。
忙活了一下午，因為距離太遠，郝思文也不確定戰果，隻這邊陣亡了十一個，然後受傷了九個，下午高麗的床弩已經稀疏了許多，應該是有損毀的。
郝思文找到王燁，“主公，恐怕高麗大寨已經不穩了，沒有人衝出來，隻這麼對射。對步兵來說隻挨打不還手，對士氣的打擊很大，恐怕吳延寵現在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嗯，不會好過的，上午那種強度的攻擊，是強壓之下的瘋狂舉動，一旦失敗，必有反噬，尤其床弩射自己人，更是大麻煩~”
提到床弩，郝思文適時說道，“主公！”
“嗯，郝兄請說。”
“還請主公去了雉羽，燕雲騎也該有將旗了！”郝思文說道。
王燁一愣，然後就明白了，去了雉羽是為了不那麼突出，有了將旗，實際上自己就不會是焦點，最起碼再有這種集火，大概率是要朝著將旗去的。
沉默半晌，“嗯，謝過郝兄，我會注意保護自己的。”
郝思文拱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這個主公是有自己的主意的，願意聽人意見，不代表沒自己的堅持，比如衝鋒陷陣這事，短時間內恐怕是免不了的。
而隻要衝鋒陷陣又有哪裡是安全的？！
或者說戰場上又哪裡有安全的地方？！！
郝思文心中一歎，這才是梁山大好局麵之中最大的隱患！
天色漸晚，吃了晚飯，王燁就一直披甲在羅州城頭上等著，下午睡了一下午的燕雲騎就在城下，坐著的，躺著的都有，保持體力，就不要整麵子活了。
旁邊還有輔兵，如果想出征，可以在半柱香內完成披甲，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
戌時亥時之交，也就是大約九點左右，孫安帶著後軍全軍出發了，十四裡，不遠不近的距離，大約後半夜可以到達指定進攻位置。
那處營寨，隻有不到兩千人駐守，還是一千是沒有披甲的一品軍，如今有四千正卒，五百騎兵夜襲。
所以對於孫安此次夜襲，王燁是放心的。
天上遊隼夜裡也是能看到東西的，一直盯著呢，那營寨附近沒有埋伏~
王燁之所以在城頭，不是為了等孫安，而是在等高麗大寨。
無論是基於現實情況的判斷，還是自己對於那種奇怪氛圍的感知，或者說第六感，王燁都覺得今天的高麗大寨不太平。
韓世忠判斷說一個部隊傷亡兩成到三成就會崩潰，就是今天下午所有的八牛弩都放了空箭，此處的高麗大軍傷亡也超過了兩成。
而且根據下午的審問，接連的戰敗，以及吳延寵很多，在他們看來極度不合時宜的軍令，讓高麗大軍積怨已深，就像今天，梁山的突然進攻，竟然需要吳延寵斬了軍中將領才能逼迫這群人全力出戰。
這已經是一種很危險的狀態了，彆人怎麼樣王燁不知道，但是如果是自己，真的很想半夜搞死這個元帥啊。
所以王燁在等！
甚至如果等不到變故，王燁就打算自己幫他們一下。
以前看雜書的時候，說半夜有人大聲說了句夢話，就讓整個大營營嘯，王燁覺得這事可能是以訛傳訛，所以今天想驗證一下。
不知道眼前的高麗大營是不是已經緊繃到那種程度了。
虎嘯龍吟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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