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笛仙馬麟在很多人眼中並不優秀,最起碼在山寨頭領中是不顯的,武藝不驚豔,長得不俊美,也無十分才情與領兵本事。
原本就是浪蕩子出身,吹得好鐵笛,使得大滾刀,三教九流很多東西都懂,平日裡又是個口舌便給的,喜歡結交好漢,所以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個熱情開朗,豪放不羈的好漢。
可真正的馬麟是什麼樣的呢?
也許隻有寨主懂俺吧~
隻有寨主說過,“言笑無忌後麵藏著的是顆敏感內向的心。”
是啊,敏感,彆人無心說一句重話,都是要念叨好幾日的。
白日裡能言善道,可午夜夢回,多少話又都不想跟彆人說,可不是內向嗎!
也許歐鵬老大也是明白的,所以才一直多有照顧,隻是他也是個嘴笨的,並不會安慰人,也沒寨主這般敏銳。
寨主很懂自己,甚至有些莫名的親近,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對,倒不是有了什麼斷袖之念,而是看到了熟悉的親近人的那種感覺。
而這樣一個心思重的人實際上是不太適合做領軍的將軍的,因為馬麟看到自家士卒被撞倒的時候,就心中擔憂想去扶起,看到自家中箭的兄弟也心中不安···
對馬麟來說,這場交鋒,明明時間很短,卻覺得時間好長好長。
但是馬麟的指揮很機械,心中默默的查數,什麼時間放箭,什麼時間收縮陣型,什麼時候隊伍前推,一板一眼,嚴格的按照演習和訓練的來。
因為馬麟清楚,自己沒有一錘定音的個人武藝,如果上前,手中的大滾刀並不能左右這場戰爭的勝負。
隻有保持軍陣,才能死最少的人!
軍陣的碰撞死傷是很快也很集中的,長槍對長矛的碰撞,角弓和長弓的交鋒,會在短時間內造成很大的減員。
很多人倒下,然後再也站不起來。
同樣這也是最考驗軍心士氣的戰鬥方式,所謂一觸即潰,也就是這種接觸,不是誰都有勇氣往人家的長槍陣上撞的,王燁一直以為部隊崩潰率是一成到兩成,實際上還有百分之五就崩潰的。
所以分出勝負的速度很快。
而如果比拚士氣,梁山中軍第二營必定完勝!
因為中軍第二營或者說中軍的大部分都是來自河北災民,他們經曆過一無所有,他們被大宋朝廷拋棄,所以梁山就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在梁山他們如果戰死,會有很厚的撫恤,一百兩的標準一直在兌現,就是如今已經在入不敷出了,王燁也沒有降低這個標準···
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這個一百兩已經成了一個類似信仰似的標準,已經不是輕易能動的了。
而如果臨陣脫逃,不僅是軍法砍頭的事情,沒有撫恤不說,還會追回軍功田和家中口分田!
所以梁山士卒願意拚命很奇怪嗎?
克服死亡的恐懼並沒有那麼難,不是嗎?
有很多東西都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何況受了傷又不一定死~
······
馬麟應該是戰鬥結束之後,把搜救傷員看的最重的。
“彆嚎了,你這個是皮外傷,死不了的!”
“你這箭先彆拔,拔了要是流血不止你就死定了,等軍醫!”
“你彆睡,你流血多,睡著絕對死定了,你,就你在這盯著他彆讓他睡!”
“你喊個屁的娘,我去哪找你娘去~”
“······”
“噠噠噠噠!”
王燁來的比韓世忠要快,因為第二營戰鬥結束就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去了,象征性的追擊都沒做,也就神臂弩的箭矢追擊了二百步,所以韓世忠在指揮第三營重新布防,還要派遣第五營追擊一段距離,不然哪裡來的軍功?
【霸道】因為救人太多,如今在梁山士卒之中就是神仙手段,知道寨主不喜歡神神鬼鬼的,所以大家都保密不說~
就是呻吟聲都小了很多,先把重傷的救了,救得多了,王燁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人到底是能不能救。
看到王燁的馬麟,第一時間竟然有些委屈~
“寨主,死···死了三十一個···”
“嗯~”王燁點了點頭,沉默片刻,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深呼吸,低聲道。
“那咱們就更應該讓傷員彆死!”
不同於馬麟第一次參加指揮戰鬥,王燁也算是久經戰陣,對這個“數字”的接受程度更高一些。
這已經是很低的傷亡比例了,因為梁山士卒的甲胄還算齊全,高麗的弓箭破甲效果也不好,傷的人多,有一百多,但是死亡的就不多。
就是倒在地上的,被踩死的都不是很多,因為前排是鐵甲,又不是馬踩,人的話,踩幾腳死不了人的。
戰場恐怖的地方,是傷亡大約劃等號的,並不是傷員不能治好,大宋的醫療水平沒有那麼差,像徐寧咽喉中箭都能救回來,所以不要小瞧了這個時期的醫療水平,真正讓士卒得不到救治,是沒有那麼多的“安道全”;
戰場上的傷,最大的問題是得不到救治,大宋是隨軍醫官的,製度上,是的,就是製度上有,實際上這個真的很看他們的將軍到底如何。在不能得到有效救治的情況下,感染的比例太大了,而一旦感染,死亡的可能性極高。
高麗傷兵後續死亡的比例大概在七成,而梁山的大概在一成,甚至有王燁本人在的情況下,這個比例還能再低一些。
不是酒精的效果真那麼好,而是酒精的成本最低,還有配套的開水煮的綢布,這是一個一整套的戰場急救體係,對比還有用草木灰止血的那群人,這套急救手段效果要好多了,這才是梁山傷亡率低的原因。
隻是有些人,就是那種死了一個士卒都難受的,比如馬麟~
“山寨這邊馬場,船塢,鍛冶廠還缺個掌總的,趙鼎趙知州和孫真孫頭領跟我抱怨許多回了,如今管事的,不是山寨頭領,總是要盯著的,不知馬兄可···”
王燁說不下去了,看著馬麟的樣子說不下去了。
王燁第一次覺得對他人精神狀態感知的太清楚,並不是好事。
“謝過寨主好意,俺沒事的。”馬麟笑道。
笑道王燁有些心酸,倆人相顧無言,烏鴉不能笑豬黑,都是那種被人嫌棄的“慈不掌兵”,誰也不好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