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看了眼錦兒,說道:“小娘子不知,拳頭打在內臟,初時無甚大礙,但過得半日功夫,就會疼痛難忍,到時藥石難救。”
雖然不明白這內臟出血什麼的,但是拳頭打腹部會死人,魯智深還是知道的,這就是人打多了有經驗。
“這?!”張教頭是真慌了。
教訓一頓和打死那可是兩個事,那可是太尉家的衙內!
魯智深道,“這事是灑家莽撞了,拳頭重,打死了人,灑家自會一力承當。隻是擔心會牽連到阿嫂和老丈。”
實際上魯智深已經三十大幾的人了,自然明白,這牽連甚至是必然要牽連的,實際自高衙內調戲林娘子開始,魯智深就明白,這事沒完。
就是輕輕的打一頓,也是得罪了這高衙內,和打死他,於自己甚至於林娘子而言,並無什麼區彆,都是想活就要亡命天涯一步路罷了。
這就是大人物慣常的做法,螻蟻而已,得罪到什麼程度重要嗎,終歸是隨手就弄死了。
何時真的把這百姓當人看了?
張教頭今年快六十的人了,很多事情自然看的更通透,雖然一時有些失措,到底是很快反應過來,“我兒,快快收拾了細軟,我們這就隨你大伯離開!”
原本是大師的,現在這就是你親大伯!
林娘子雖也帶著淚,到底曉得輕重,連忙帶著女使錦兒回屋收拾去了,回到屋內,想起夫妻恩愛,這三年以來林府種種,又是不舍,又是心酸,又是惶恐,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娘子莫要做女兒態,呃,算了,娘子莫哭,咱們還是趕緊走吧,隻收拾了貴重細軟就可以。”
“我自是知道,隻是可憐我家官人,一心為國,如今被我連累,他還在那高俅軍中,不知如何了?”
林娘子生在東京,長在東京,原本也以為會死在東京,雖不大富大貴,也是中上之家,原本也是相信這世道自有公理的,隻是今天···
唉~
天下之大,不知何處容身?就是自家官人,恐怕也是想不到這般變故。
“阿郎武藝高強,定然無礙的,隻咱們還是要快些通知到阿郎才是~”
門外,院落內,張教頭也說,“我女婿如今還在高俅軍中,為之奈何?”
魯智深道:“我有兩個徒弟,都是義氣漢子,乘快舟順五丈河而下,通知林教頭,咱們東京離梁山泊不遠,不過四五百裡,該當能在太尉府前傳遞到消息。”
張教頭道,“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魯智深突然轉頭看向門外,“誰?!”
“好漢休要誤會,喬道清見禮了。”
隻見來人,首戴黃冠,身披鶴氅,正是梁山駐東京辦事處總負責人,喬冽(lie)喬道清,江湖人稱幻魔手的好漢。
“見過喬先生。”魯智深拱手一禮,倒是沒把手中的禪杖放下。
喬道清看了看禪杖的成色,看樣子不是木頭刷的漆,這重量怕不是跟自家寨主的混元一氣棍有一拚了。
而且能倒拔垂楊柳,就這力氣,自己想來是打不過的。
趕緊說明來意,“小道路過看到師兄行俠仗義,心向往之,如果一時無處棲身,不若到水泊暫且歇馬。”
“水泊梁山?”魯智深問道。
“正是!”
魯智深看了眼張教頭,張教頭點了點頭,這就是讓魯智深做主的意思了。
“灑家原本也是想上梁山的,自來東京,梁山替天行道的名聲就聽了滿耳朵,自然是心向往之。”魯智深笑道。
“既如此,歡迎之至···”
魯智深不是病急亂投醫,也不是真那麼虎,魯智深自然是有自己一套做事的方法的。
這道士不知道聽了多久,無論是不是真是梁山好漢,隻要他到太尉府告發,自己等人焉能有命在?
除了信他,還能如何?
有了喬道清的接應,很多事情就辦的很效率,對比魯智深臨時起意的計劃,無疑喬道清這位做了許久東京情報處負責人的,更專業一些。
有人到張教頭家收拾細軟,有人準備馬車快船,還有第一時間從東京城飛出的迅鷹···
井井有條,也是多次演練過的,畢竟在王燁的保命為先的指導原則下,東京情報處,情報工作做的如何且不說,這保命是做的很到位的。
整體來說,逃離東京的事情,倒是也大體順利,而主要不僅是喬道清的幫助,也在太尉府的反應不夠快。
高衙內是未時申時之交,也就是下午三點左右挨得打,初時高衙內及幾個閒漢並不如何在意,畢竟挨了一拳罷了,有些疼痛也是正常,就是稍稍有些頭暈,也當天熱罷了;
一群人倒是聚在一起罵那狗拿耗子的胖和尚多些,然後就是商量如何炮製報複雲雲···
待申時末高衙內疼痛愈發難忍,發覺不對,找家中醫師來看。
這醫師一摸脈像,就心中惶恐。
這是···
這是要命的事啊!
心念電轉之下,這醫師倒是不敢實言以對,畢竟沙門島的前同事前車之鑒不遠,這事怎敢不慎重!讓高衙內在家中軟榻躺了,施了針緩解了症狀,然後就返回家中去了,說是拿珍藏的藥來。
然後這一去,人就再沒回來。
待太尉府中管家,察覺不對,延請宮中太醫,已經是二十八日後半夜了。
而此時,林娘子並不離不棄的女使錦兒,張教頭一家老小,魯智深並張三李四等五六個伴當,已經乘快船離城數十裡了。
而此時的梁山大寨聚義廳內,王燁放下了手中的信,除了感慨這高衙內跟林娘子不得不說的故事,心中也是有些複雜的。
首先頭疼的就是~
派誰去尋林衝?
在王燁看來這事看上去簡單,實際上,也不算難……
個屁啊!
人在朝廷大營,十幾萬人的大營,送封信若是落在彆人手上,那就是反間計了~
遇到這種愁的不行的事情,王燁就找來了時遷。
時遷聽完了前後,隻問道,“是把信給到豹子頭林衝就可以了是嗎?”
王燁點點頭,“是~”
“用不用裝成意外讓彆人看到?”
“那倒是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