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突然從高麗軍陣中傳來的爆炸聲,終於讓高麗大軍徹底崩潰!
我們一般用兵敗如山倒,來形容大規模部隊戰敗時的境況,隻能說這個形容很準確。
人總是從眾的,大家都奮勇衝殺的時候,後麵的熱血上頭的會去拚命。
但是當有人在戰場上逃跑的時候,就會帶動著更多人逃走,然後就徹底崩了。
本來搏命的心理壓力就大,如果不是平日裡軍紀軍法軍餉,早特麼跑了。
而如今突然出現這般大的動靜,天塌地陷一般,每次爆炸都能炸飛好些同胞,就是離得遠的,也會被震得七竅流血而死,端的是恐怖,更有許多耳朵出血的,眉頭蒼蠅一般亂跑。
所以杜老大真的是低估了火藥的威力。
而這全麵接戰僵持的戰場上的崩潰,會死人!
注定會死很多很多人!
崔宏宰也是有些懵的,情報中隻說有火藥能破城牆,聲音巨大,沒說這麼大的啊!
崔宏宰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隻有兩個選擇:立起帥旗,然後收攏軍隊,就是敗,也不能全軍覆沒~
二是放任自流,自己就這般悄悄的走了,留著有用之身~
哈,自己這身到底有什麼用啊?
在羅州,我走了,在光州,我也走了,所以也這般走了?
這次不一樣啊!
這已經不是一場敗仗的事情了,這是自己看著從無到有組建的彆武班啊,尹帥說的擎天玉柱啊~
“立起帥旗,收攏潰兵,命令崔翔,崔端就地收攏部卒在陣中阻擊!”
“是!”傳令兵打馬而去。
崔宏宰身邊一中年將領拉住了令兵,急忙說道。“元帥,末將去,讓小公子走吧~”
崔翔,崔端都是崔宏宰的兒子,崔宏宰一共四個兒子,崔翔老大,老二出家,老三英年早逝,崔端是最小的兒子。
總要留一個啊!
“你要留在此處的。守住帥旗,沒有了兒子,老夫還有孫子。”崔宏宰看著跟著自己許多年的副將,有些愧疚。
“喏!”副將含淚鬆手。
崔宏宰轉頭朝著身邊親衛,也是“義子”,“溫景,去跟樸景仁說,讓他在大寨收攏好潰兵,守好營寨。尚州樸氏儘數殉國,讓他莫要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隻要他姓樸,人家梁山就不會信他的,真送了這北界邊軍,對不起尹帥,對不起吳帥,更對不起他自己。”崔宏宰朝身邊一年輕人吩咐道。
“是,義父!”崔溫京叉手應道。
崔宏宰笑了笑,其實你該喊親爹的,既然平日裡對你虧欠最多,那就給你留條活路,“通知樸帥之後,就不用回來了~”
崔溫京一愣,“喏!”
崔宏宰搖搖頭,還是年輕啊,城府不夠,這般貪生怕死表現的太明顯了,罷了,以後的路就你自己走吧~
抬頭看去,那杜字帥旗已經在戰陣潰兵之中縱橫,勢如破竹,擋者披靡!
那為首的那員武將端的是恐怖如斯啊,果然不負天下無雙之名。
也不對,南邊那個喜歡頭上插雞毛的那個梁山寨主,好像也差不多~
杜老大沒有直奔崔宏宰而去,而是沿著中間的大疙瘩側切而來。
這仗勝已經是確定勝了的,這種情況下,就是孫武複生也救不得這局勢。
隻是梁山大軍從早上到中午,已經是到了極限,大部分步兵已經沒了追擊的能力,如果隻是這般勝仗,最多算是殺敵一千,自損三百,根本達不到預期的戰略目標。
燕雲騎就是追擊的主力。
但是留給燕雲騎的追擊距離並不長,因為燕雲騎人不夠多,而身後的高麗營寨又離得太近,如果不是高麗大軍也戰鬥了一上午,恐怕就更追不上了。
而杜老大最初是想著製造混亂,然後讓這群將士自相踐踏的,這才是更有效的殺傷手段。
但是崔宏宰樹立的帥旗打破了杜老大的規劃,這畢竟是高麗邊軍精銳,他們常年同女真部落戰鬥,高麗北疆艱難困苦的環境中,士卒總是會更堅韌一些。
突然豎起的軍旗,最大的作用是稍稍的提高了一些高麗潰兵的士氣,就這一些些,就已經足夠了。
一部分潰兵已經開始轉身迎敵,雖然隻有很少一部分,飛蛾撲火都不足與形容其行為,但是已經足夠拯救這支部隊於萬劫不複了。
隻要不是徹底的崩潰混亂,那就是損失慘重,也絕對不至於全軍覆沒的。
崔宏宰立帥旗自然也不隻是立個旗杆,他也在儘可能的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做指揮。
哪些領著潰兵直接去大寨,哪些回頭做下阻擊,哪些去那個山頭虛張聲勢···
大部分潰兵都是會直接奔著帥旗來的,尤其那些統兵的將領,他們會領著自己能控製的少部分部隊,集中在帥旗下,多年領兵的經驗告訴他們,去帥旗下是聽軍令是最好的選擇。
梁山前軍原本帥旗位置,李浦騎馬在這裡,眉頭緊皺,杜老大去衝鋒陷陣了,李浦就是戰場指揮。
事情不對啊,帥旗立起之後,已經不僅僅是提振士氣了,高麗軍都發生了一些變化。很不好的變化~
“史將軍!”李浦喊道。
“末將在!”史文恭拱手道。
“我知你部疲敝,隻是如今那帥旗必須砍了!”
“末將領命!”史文恭叉手一禮。
史文恭領著將將休整一炷香的三百燕雲騎從東側麵切過去。
戰場中央的疙瘩慢慢散開了,如今杜老大就在西側。
杜壆振起手中長矛,矛尖劃過眼前士卒的咽喉,眉頭微皺,他已經敏銳的發現了戰場的變化。
那帥旗下恐怕崔宏宰真的在,而不是立個旗了事~
哈,倒是自己想當然了,人家逃了兩次,倒是沒逃第三次。
杜老大撥轉馬頭,直奔崔字帥旗而去。
“元帥,該走了!”副將懇求道。
那杜壆端的是武藝過人啊!
“諸位,老夫這裡還有一策,雖然不能挽回敗局,但是如果能成,於大局有用,九死一生,不,大概是十死無生!”崔宏宰沒有走的意思。
九個還未分配離去的將軍和中郎將麵麵相覷,想走,也不好開口,甚至也是想留的。
隻是時間緊迫,沒有時間給他們考慮,其中一人說道,“元帥請說!”
一句話把幾人的想法全壓下去了,瞬間安靜了下來,就是心中真有什麼想法,這個時候也不好說話了。
因為說話的人是尹彥旼,今年十九歲,去年剛剛棄文從武。
關鍵是他的父親是尹瓘!
那個一手創建了彆武班的尹瓘,也就是北界邊軍的前身。
如果不是尹帥為了避嫌,把幾個兒子都安排從政,這親生的兒子不比拓俊京更合適繼承“彆武班”?
“虎父虎子,好!”崔宏宰笑道。
“事情也簡單,弄死那個杜壆就可以了!”崔宏宰指著快速衝鋒而來的杜壆。
“喏!”
崔宏宰上馬,提了槍,果然是老了呢,年輕時也是衝鋒陷陣的,如今也隻能提著槍做個樣子罷了。
不過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