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兄弟。”聞煥章看著袁朗,“可看明白了?”
袁朗放下手中密函,上麵是王燁對京東東路的工作安排,點點頭,“袁某明白,軍師吩咐便是。”
聞煥章是京東東路安撫使,而梁山的安撫使,便是要總攬方麵政務大權的,這權力已經是極大,自然不能再給兵權。
所以如果有事情需要地方駐軍協助,比如聞煥章找袁朗,亦或者呂頤浩找韓世忠,都是要商量的。
戰時安撫使可以總攬節製軍隊,隻平日裡互不統屬的。
當然聞煥章還是軍師,梁山的軍師是比軍隊都統治高一些的,事急從權的時候,也是指揮軍隊的。
“京東東路自宣和元年八月從朝廷接手,也已經兩年有餘,如今大致穩妥,但是土改之事一直進展緩慢,如今咱們各處安穩,是時候抽手解決此事了。”聞煥章道。
袁朗點點頭,心中明白,這便是聞煥章做事的風格。
要你去做事的時候,一定是給你解釋清楚前因後果的,便是你大概懂了,他也是要跟你說清楚的,說到你真的懂為止。
像現在說這麼些,就是給袁朗解釋清楚,為什麼之前沒做,現在做,總結來說就是時機成熟了。
俺真的懂,再說,不過是殺些人的事情,不需要給俺解釋那麼多的。
“溫水煮青蛙已經不合時宜,是時候讓京東東路豪右知道咱梁山的霹靂手段了。”聞煥章總結道。
袁朗繼續點頭,所謂溫水煮青蛙,就是之前對京東東路,梁山的處理是極為慎重的,這一點從兩年的過渡時間也能看出來。
歸根結底,就是土地問題。
大宋是不抑製土地兼並的,土地資源是會自然集中的。
因為小戶百姓是沒有抵禦風險的能力的,稍有天災**,甚至頭疼腦熱的小疾,就動輒要賣地以求存。
所以土地在大宋的法律體係中,就會自然流轉集中。
而王燁對京東東路的土地問題,是如何處理的呢?
大致分為三步。
第一步是梳攏公田,梁山掌握的這部分公田來自於三個部分:
一部分梁山接手京東東路的時候,豪右逃離之後的遺留;
一部分來自貪官汙吏查處之後的充公;
還有一部分,就是懂事的豪右低價賣給梁山的。
當然梁山手中的土地隻是一部分,或者說隻是京東東路良田的很小一部分。
善財難舍,尤其土地這種特殊的財產,就更難舍,所以大部分豪右的選擇是~
觀望。
然後,就是梁山的第二步,租田。
梁山一開始也是租賃,收攏在官衙的公田,收租三成租賃給百姓,隻這一步,便將京東東路百姓人心儘收。
有三成租的官田,誰租五成的私田?
而梁山手中的官田不少,固然不夠京東東路所有百姓租賃,但是也最起碼能夠三四成的百姓租種。
那剩下的有地的地主,要怎麼辦?隻能~
降租。
囚徒困境,彆人降租你不降,你的地大概率就要荒著。
租種了一年之後,如今時機合適,就該準備下一步了,也就是如今聞煥章說的第三步,分田!
梁山治下百姓是可以分田的,一人二畝口分田的基調大略不變,還有二分菜田,這是加入梁山治下的固有福利。
這份福利很重,口分田不允許買賣,但是在大部分區域,二畝二分的田地都是可以保證一個人基礎的存活需求的(遼東這類偏遠地區口分田會更多)。
也就是能勉強養活你自己。
這對大部分無產的窮苦百姓來說,已經是頂好的福利待遇了,這也是梁山能吸引那麼多百姓投山,然後還能快速穩定下來的底層邏輯。
沒有實在的好處,誰跟你背井離鄉的?
如今,梁山便是要在京東東路推廣口分田,隻是這分田,自然不是說分就能分的。
二畝二分地隻能保證一個人餓不死,甚至如果遇到天災,都不一定能保證,想穩穩的活下來,就需要耕種更多的田地。
大部分梁山治下百姓,是一家四五口,十餘畝口分田,然後再租種公田十餘畝的,也就是一家大概是操持二十畝田地的。
一個成年勞力,大概能操持十餘畝田地,這產出才能讓家中有結餘。
然後女子還十來歲的孩子,兩個人也是可以大略相當於一個壯年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