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敗?!”垂拱殿內,趙桓已經有些歇斯底裡了,“十多萬兵馬,怎麼會敗給不到四萬人的?!!”
在趙桓樸素的戰爭觀念中,不該是這樣的,東京雖然已經沒有了八十萬禁軍,但是三十萬兵馬還是有的。
從滑州到封丘,再到黃河防線,有城池,有天險,還有十餘萬大軍,怎麼這麼幾日的功夫,便被人過了黃河,然後兵臨城下了?
當然,說兵臨城下,還有一點點不嚴謹,如今的韓世忠還在黃河邊上,接應後續大軍過河,本身離著東京城,還是有十多裡的距離的。
嗯~
也就是十多裡了,就是趙桓對軍事不熟悉,也知道這已經是“兵臨城下”了。
宮殿內,前宰相李邦彥、現宰相白時中,後備宰相張邦昌,以及副宰相秦檜都在,另外還有汪伯彥跪在堂下,宇文虛中也是忐忑不安的陪著跪。
此外還有耿南仲。
為啥把耿南仲單獨列出來?一來是因為此時他是簽書樞密院事,在沒有樞密使的情況下,他是真正意義上掌握軍權的存在。
另外這人也不一般,政和二年,授禮部員外郎、太子右庶子,試太子詹事、寶文閣直學士,輔佐太子趙桓,與趙桓關係密切,是真正意義上的趙桓心腹。
趙桓即位不久,心腹不多,所以哪怕曆史上耿南仲因為害怕金兵跑了,回過頭來,人家還是趙桓心腹。
和趙佶不一樣,趙桓的脾氣不好,所以宮殿內,一時之間,場麵有點冷,沒人開口說話,不知道怎麼說,也不敢說。
沒辦法,這位新官家有點虎逼,現在又驚又怒的,真的會賜死甚至杖斃,真的會死人的。
到如今才發現,刑不上士大夫,也分人的。
“陛下,且息怒,韓賊近在咫尺,不走便來不及了。”耿南仲急切道。
“砰!”
一個杯子砸在了耿南仲頭上,水花四濺,鮮血順著耿南仲額角緩緩流下~
宮殿內的溫度不高,血流出來一會就涼,一如耿南仲的心。
秦檜心下感慨,再次印證了最是涼薄帝王家。
這般心腹重臣開口說的也是極為妥當的建議,便落到這般下場,真真的讓人寒心。
“朕問的是,為何會敗?!”趙桓看著耿南仲,恨聲道。
秦檜心中暗自搖頭,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有什麼用嗎?
若是平日裡問,俺這個不懂兵事的,都能跟你說個兩三個時辰,可是現在,誰敢回答你?
說朝廷選的兵源就沒人家好?
從社會風氣到軍餉福利也都不如?
還是說軍官貪墨成風,不像人家那般紀律嚴明?
人家皇帝還能擒龍射虎呢,你能嗎?
把一個這麼複雜的問題,放在現在來問,莫不是有病?
心中暗自腹誹,麵上卻是愈發恭謹的。
沉默,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
趙桓到底是不能真的把桌子掀了,就這屋裡這些,已經是如今大宋這艘船上,最後的幾個掌舵的人了,若是真弄死一兩個,船就更走不成了。
“師傅委屈了,且尋太醫看看。”趙桓看著耿南仲血流如注,無論是真不忍心還是為了其他,總歸是要說話的。
“老朽一時半會死不了,隻是若是不南狩,恐有社稷傾危之禍。”耿南仲搖頭道。
皇帝逃走,不能說逃,一般都是說出去狩獵去了,比如現在,就是南狩。
“東京城中,還有十萬大軍,百萬百姓,如何不能守?”
終於有人,開口說話了,此人便是白時中。
既然陛下已經不那麼生氣了,那作為此時的百官之首,自然得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的。
“而且,此時離了東京城,若是韓世忠遣騎兵來追,到時候,又如何保證乘輿之安全?”白時中看著耿南仲,質問道。
“留在東京,便能保證安全?”耿南仲反問道。
嗯~
這大概就是趙桓的班底,遇事的時候,主要負責提出問題,至於怎麼解決,那就看趙桓的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難不成就這般等著韓世忠來嗎?”看著兩人爭論不休,張邦昌加入了群聊。
“韓世忠過黃河,各處勤王軍隊已在路上,留在東京有何不妥?”白時中道。
“便是一時把韓世忠逼回黃河北又如何?東京離著相州,也不到四百裡,人能來第一次,不能來第二次嗎?”耿南仲據理力爭。
更難聽的話,耿南仲沒說,就是韓世忠被逼走,真的就能退回到開戰前的滑州之北?
人家若是就留在封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