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大，你腦子活，到底是個什麼章法？”一個臉上有疤的壯漢皺眉問道。
被稱為曲大的男子，便是曲端，如今威羌寨的指揮使。
說話的疤臉漢，名叫夏侯遠，是威羌寨的軍侯，職級上比曲端低一點，但是也就是一點罷了。
“哪裡有什麼章法，咱們便這麼囫圇著過便是了。”曲端道。
“朝廷六個月沒發軍餉了，怎麼過？”夏侯遠問道。
屋裡隻有兩個人，威羌寨中能商量事的，大概就這兩個人了。
西軍這些年，一直在往外抽調，如今留在邊境的禁軍，是真的太少了，不僅官兵少，軍官少，便是總的人口都少了許多。
原本的西軍去外麵打仗是還想著回來的，畢竟西軍的地域性很強，後來發現回不來了，就把家裡人接走了一部分。
尤其趙官家鑾駕南遷之後，種師道抽調的許多西軍禁軍，慢慢的家眷也都跟著一塊走了，這很多事情，就很明了了。
關中，似乎被放棄了？
這是曲端和夏侯遠不敢想的，但是六個月沒發軍餉這事，又讓人不得不這麼想。
這裡要多說一下，西軍戰鬥力強，這是大宋公認的，西軍有將門，大宋上下也都知道，但是為什麼西軍將軍不見幾個擁兵自重？大部分時候，朝廷想換誰就換誰？
蓋因為現在貧瘠的關中，養不起西軍二十萬大軍的，需要大宋朝廷一直源源不斷的輸血才行。
所以當大宋朝廷自顧不暇的時候，西軍就處在了這麼一個尷尬的位置上。
“我家裡還有些錢糧，先拿來墊一下吧。”曲端道。
“不成想曲大還是這般忠君愛國的好漢~”夏侯遠冷哼一聲道。
“那倒也不是，隻是弟兄們還聽我軍令，總是不能看著你們餓死的。”曲端道。
“曲大，曲將軍，你在西軍這些年，若論領兵作戰，也沒幾個比你強的；論功勞也不少，結果就因為你跟那劉錡相熟，這麼多年就被按在指揮使的位置上，你就真的沒啥想法？”夏侯遠問道，就差把話點明了。
“你想我有啥想法？”曲端扭頭問道。
夏侯遠沉默片刻，還是說道“咱們去投齊國吧~”
“嗯~”曲端點點頭。
夏侯遠一愣，這···
這什麼情況？
“這有什麼奇怪的，關中不能自立，大宋不要咱們了，不投齊國，還能投西夏不成？”曲端道。
夏侯遠也是一聲長歎，確實是沒路走了啊~
“那咱們何時動身？”夏侯遠問道，“天一天的冷了，聽聞齊國軍國，甲胄都他麼有兩套，一套鐵甲，還有一套棉甲。”
夏侯遠表示，是真的羨慕了。
曲端繼續沉默。
“不是，我曲哥，你到底是要咋個嗎？”夏侯遠急了。
“夏侯遠你以後想乾嘛？”曲端突然問道。
“咱今年快三十了，從十四歲入伍便是在西軍廝混，廝殺漢一個，還能拿筆為官做吏不成？”夏侯遠笑道，心中自然是想繼續當兵的，要是能做軍侯或者指揮使，那就更好了。
“齊國軍隊，恐怕並沒有你的位置。”曲端皺眉道。
夏侯遠一時愕然，深呼吸兩次，臉色數變，方道“俺武藝還過得去吧，平常五六個軍漢，俺也打的過。便是不說武藝，俺也都頭做了五年，軍侯做了四年了，這般還不能在齊國軍伍謀個差事？”
“臨陣多遠放箭？”曲端問道。
“一百五十步射住陣腳，一百步第一輪拋射，臨陣可拋射三輪~”夏侯遠道，這些事我都懂的。
“齊國軍隊是一百七十步放箭第一輪的。”曲端道，“他們的弓和箭都是當世頂尖，可以在一百七十拋射的。”
夏侯遠皺眉，沉吟片刻，“這些我能學的。”
“他們政和三年便有了各軍的底子，真真的轉戰萬裡，身經百戰。更麻煩的是，他們還百戰百勝，死的人少。”曲端看著夏侯遠，“像你這般從軍十幾年的，他們沒有三千，也有一兩千吧，這般多根正苗紅的基層指揮官放著不用，怎麼會用咱們這樣的降將？”
夏侯遠沉默，想了想，還是不死心“那吳玠和吳璘兩兄弟···”
“你便覺得自己比得過人家那兩位？”曲端冷笑一聲，問道。
“那曲將軍說咋個嗎？”夏侯遠道。
曲端想了想，道“還是投齊國。”
夏侯遠現在知道為啥曲端不能升職了，就這般說話，能活著就不錯了，還想升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