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聞的雷劫持續了三天三夜。
魔族將消息瞞得死緊,誰也不知道他是否飛升成功。
又過二十多年,蘇鑒忽然決定,要出海遊曆。
“聽說不死海儘頭,有一座浮靈島,上麵有一切在世間找不到的珍寶,我想去看看。”
他來問月峰上,和謝遙臣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謝遙臣愣住了。
其實對於修士而言,時常天南海北地遊曆才是常態,相熟的人之間或許幾十年見不到一次麵,隻有宗門一盞魂燈能確定對方的安危生死而已。
很多時候,可能某次離彆,就成了最後一次見麵,對方獨自在某個地方死亡,可能是遇到了強大的對手,可能是撞上了不能匹敵的妖獸,又或者修煉出了問題。
宗門裡的魂燈熄滅,你就知道他死了,如此而已。
但或許是因為終究不是在這修仙界土生土長的人,謝遙臣總是沒法習慣這樣的離彆,所以驟然得知蘇鑒這個決定,他心裡有些難受。
“師伯他們知道嗎?”
“知道了,師尊和大師兄,還有師叔,他們我都說了。”蘇鑒溫和地看著他。
“隻是小師弟和他們不一樣,小時候我每次離開,你都要哭鼻子,所以最後一個告訴你,免得影響你這些天的心情。”
謝遙臣不說話。
他想問三師兄能不能不去,不死海那麼大,那麼危險,浮靈島那麼遠,那麼飄忽不定,多少修士去過那海上,多少人追逐過那座島。
可浮靈島會成為一個傳說,正因為從沒有人找到過。
不死海之所以叫不死海,就是因為去到那海上的人十死無生,隻能取這麼個名字以作祝願。
但他知道,蘇鑒生來就喜歡冒險,他不該因為自己的私心去束縛他。
蘇鑒轉身離開的時候,謝遙臣突然叫住他,“三師兄!”
蘇鑒停下腳步。
謝遙臣跑到他麵前,鄭重地給他一粒丹藥。
“我不知道……你修無情道,是否會後悔,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繼續下去了,就服下這粒丹藥吧。”
“這藥能夠讓你不必自廢修為,就變回曾經的樣子。”
是他從998那裡換來的。
蘇鑒也不問他從哪裡得到的藥,他抬手接了。
謝遙臣又看著他,說:“那我等師兄回來。”
蘇鑒一笑,輕輕摸了摸他頭發,說:“好。”
他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懷裡有一封信,蘇鑒寫了整晚,但臨到頭,還是沒送出去。
離開問月峰,他摸出那一紙書信,靈氣一轉,紙張就化作碎絮,飛散在夜風裡。
有碎屑落在泥土上,上麵有點點墨痕,寫的是他許多年前的心事。
他想到當年的謝遙臣,小小的一個,路都走不穩,要三師兄抱。
他想到那個紅衣獵獵、肆意瀟灑的少年,在切磋中出奇製勝贏了他,收劍回眸,狡黠一笑,說:“三師兄,你退步了呀!”
他想到許多個日日夜夜,愛意瘋狂滋長,卻不能說出口的痛苦。
其實沒有什麼不甘心。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份珍寶不能觸碰。
從一開始,他就選擇了放棄。
他這樣的出身,肩膀上這般沉重的負累,母親冰冷的眼神,注定他這份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愛意,隻能永遠深埋於心底。
所以他在花叢中遊走,經曆過許多人。
卻從來不敢用那樣的眼神,去看他的小師弟。
……
謝遙臣和師尊在修仙界停留了五百年。
此時玄殷的修為,哪怕是靠998換出來的東西,也沒法再壓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