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遙臣眉頭皺緊,抓住他的手,“所以武林門派,你一個也不打算放過?”
商寒樹道:“隻宗恪一人的性命,就足夠整個江州武林為其陪葬。”
宗恪其人,謝遙臣沒有其餘了解的渠道,但從邸報可以知道,那是一位為國為民的好官、一位極其難得的治國良才。
誰能想到,竟然會死在江湖人手中。
朝廷本來就對武林不滿已久,他的死,恐怕正是點燃商寒樹怒火的導火索。
這件事謝遙臣沒法幫武林人士辯駁,但是……
他回身,看著商寒樹。
“江湖中門派林立,其中難免魚龍混雜,我不否認有人該殺,但隻因為那些人存在,你就要所有人同罪,是否太過極端?”
商寒樹擦去他臉頰上一滴水珠,“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蕭無敵是你師伯,白玄門也算你從小長大的地方。但是臣兒,這所有的門派中,也隻有白玄門,最不能饒恕。”
謝遙臣錯愕。
商寒樹說——
“白玄門身為武林第一大派,沒有它撐腰,那些江湖人麵對官府,又怎麼敢那麼猖狂?”
“誠然,蕭無敵或許沒做過什麼,但白玄門本身的威望,就是錯,蕭無敵身為武林盟主卻不作為,竟讓宗恪死在江州,這就是錯。”
“七殺神教的手段的確是殘酷了些,但他們猖狂了那麼多年,難道還能和他們講道理嗎?”
“更何況,朝廷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宗恪死後第三個月,皇帝下詔,意欲收服武林勢力。”
“結果你應當知道——沒有一個門派願意歸順,他們嘲諷朝廷隻會動嘴皮子。”
商寒樹後背靠在浴桶上,不輕不重的力道將謝遙臣鎖在懷中,他目光平和卻又冷酷。
“——他們不是隻願意以刀槍說話嗎?那我就如他們所願,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擋住七殺神教的屠刀。”
謝遙臣許久沒說話。
商寒樹輕輕撫摸他臉頰,“臣兒,覺得我太過心狠手辣?”
謝遙臣看著他,直接說:“是。”
商寒樹手一頓。
謝遙臣說:“誠然,你是朝廷的人,你沒有錯,換我在你這個位置,我或許也會和你一樣的做法,但偏偏我不是。”
“我不是商寒樹,我是謝遙臣,我出身黑玄門,是武林中人,你的敵人,有的是疼我愛我的長輩,有的是縱我寵我的兄長,有的是我感情深厚的友人。”
“我之前的話不是騙你,不管你是什麼樣,我都依然愛你,但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
“我今天隻問你,你的計劃,能改嗎?我不反對你肅清武林,但哪怕是換一個溫和些的法子呢?”
商寒樹摸摸他腦袋,許久沒說話。
謝遙臣歎了口氣,收回視線,抽抽手,“水冷了,撒手。”
他率先出了浴桶,穿上衣裳。
一具胸膛從後邊貼上來,商寒樹從背後擁住他,“臣兒不能容忍,那要如何?”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先在這裡休整一晚。”
謝遙臣就推開他,“今晚我去和我師弟睡,你彆找我。”
商寒樹一把拉住他,“你這樣明目張膽,告訴我你要去和彆的男人睡覺?”
“我從小和我師弟睡一張床的時候還少嗎?現在不想理你,鬆開我。”
他氣悶地甩開商寒樹的手,見這間上房的床上有兩個枕頭,還順手拿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