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書院開在臨淄的這家彆院,還是有些名氣的。
老張道“那是頂好的學院了。自是知道。”
“我便是青崖彆院的先生,你拿著這枚章子上門去,後麵的銀錢院長會補給你,絕不會短你一厘!”
“哎喲,青崖彆院我當然信得過,其實緩些遲些也沒甚麼。”老張歉意的拱手道“失敬了,許先生!”
雖是這樣說,手裡卻還是很及時的接過了那枚私章。
並且薑望還注意到,他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已把整個私章捏了一遍,大概是以獨有的方式辨認了真假——當然是真的,許象乾是貨真價實青崖彆院的先生。當然,劉老院長願不願意為他補賬,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許象乾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去找人吧,我那本家該等著急了。”
老張便匆匆掀簾出去了,看來對青崖彆院的先生的確信任,都沒有說等哪個夥計回來盯一下鋪子再走。
薑望瞧了許象乾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劉老院長會幫你貼錢麼?可彆坑這些靠手藝吃飯的人。
許象乾回以一個放心的眼神,並道“我過得拮據他不管,書院的名聲他肯定要管的。”
這話倒也沒錯。
隻是……當時在書院裡,許象乾說錢的事他輕鬆擺平,沒想到是這麼擺平!
先試圖賒欠,賒不住了,便轉嫁回青崖彆院。這下子他未來幾十年的束脩,劉老院長是不支取也得支取了。
趁著老張去找人抬棺的時候,許象乾又走到外間,準確的說,是隔壁的紙人鋪。
“老板,來兩個紙人。要漂亮的!”
這家店倒沒有用黑簾遮,大概紙人也要明光照得好看一些。
坐在店裡的,是一個表情木訥的中年男人。
他坐著一張條凳,手裡熟練地忙活著,聞言也不抬頭,隻道“都在這擺著了,您瞧著哪個漂亮,便自取。”
“咳,咳!”許象乾裝模作樣的看了一陣,咳了幾聲,引起中年男人的注意,才道“我便自取了啊,錢回頭給你。”
出乎意料的是,中年男人紮著紙人,隻回了一聲“行。”
薑望站在棺材鋪的門口,往這邊瞧了一眼,覺得這人實在不像做生意的樣子。當然他的注意力,更多在那個已經在街上來回六趟了的貨郎身上。
他從霞山彆府出來,到青崖彆院,再到小連橋,已經見過這人不下十次。換過不同裝扮行頭,就那雙破了一道淺斜口的靴子始終沒變——對於有心觀察的人來說,這已經足夠顯眼。
紮紙人的鋪子門口,人家不計較他會不會賴賬,許象乾反倒來勁了“你不問問我是誰,住哪兒,賴賬了怎麼辦,回頭怎麼找我要錢?”
中年男人忙活的手頓了頓,抬起頭來瞧了許象乾一眼,尤其在他那奇高的額頭上停頓了幾息,才樸實地道“您一看就是體麵人,不能昧了我這點錢。”
“也是。”許象乾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那再賒兩個吧,湊兩對兒。我那本家吃了不少苦,好歹到了那邊得熱鬨些。”
“這……”紮紙人的中年男人就算再不會做生意,也該覺得為難了。
“哎呀安心,你看我一表人才的,豈會欺騙於你?”許象乾寬慰道“以後我常來,多照顧你生意!”
表情木訥的中年男人瞧了瞧他,欲言又止。
但那眼神分明有些懷疑。
我這生意……是能常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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