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當然有超脫強者存在。
但有《昊天高上末劫之盟》在前,貿然破壞共約,先要受盟約反噬――在超脫者的鬥爭裡,幾乎等同於自毀永恒,把自己放逐到能夠被宰殺的危險境地。
不到亡族滅種的時刻,超脫者不會出手廝殺。
換而言之,超脫強者被逼得不得不出手的時刻,就是這個族群的至暗時刻。
現在是不是這樣的時刻呢?
也算是的。
但敖劫認為,還有機會。
他所做的最後的準備,隻是他敖劫的“最後準備”。
無論何時何地,超脫者的存在,才是永恒的希望所在。
海族於當代的機會,隻在神霄戰場。不在過去的某一刻,未來也幾乎不可能尋到。
所以他寧願由他出手。
作為隨道曆新啟而生,注定要承擔起責任,對抗這個時代之極盛人族的真龍,敖劫生來不凡。
他不僅卓蓋同輩,統禦諸海,也要與曆代龍君爭輝。
這一千年多年來窮思而得,他為海族所做的最後的準備,要在殺死滄海之後誕生。
覆海賢師創造了一門名為“萬法歸墟”的天階法術。
他創造了一個現在還隻有他知道的、名為“歸墟”的世界!
是謂“海中無底之穀,眾水彙聚之處”。
是他為海族所準備的“永鄉”。
有朝一日滄海也失守,抑或世界末日之時,他就會殺死滄海,利用滄海枯竭的力量,將海族的火種,送入歸墟世界。在“滄海最深,無幽無底”之處,進入“永瞑”。
直至宇宙重啟,生機重燃。抑或歸墟世界裡,誕生那個足以打破末日、完成救世的天驕。又或者,在神霄戰場開啟的關鍵時刻,再歸來!
他當然不會把滄海留給人族,哪怕這是一片貧瘠凶險的惡土。
海族已經讓過一次了,上次留給人族的,是神陸。而時間並沒有給海族帶來希望。
隻是在做最後的準備之時,敖劫也不曾想過,這一天會這樣快地到來。
他很果斷的做了決定,是因為時機稍縱即逝,海族沒有過多猶豫的空間。這不代表這個選擇很輕易。
他親手摧毀的,是海族數十萬年來的家園!
在這樣的時刻裡,無論是近海群島上的各處海民,還是滄海各個海域的海族生靈,都不可避免地感受悲傷。那種情緒並不由五識而得,而是自靈魂根源而發。
他們伴水而生,在海邊或者海裡生存,天然與海親近,也被滄海的衰竭牽動情緒。
【海鳴】是滄海悲聲,也是一個“母親”的傷心。
子能不為母悲乎?
曹皆掌禦十萬夏屍大軍,悍然跳下中古天道,欲割龍君之顱,卻是天刀一斬便返身。這一刀本就留有餘地,他深刻警惕敖劫的手段,在滄海這樣的環境裡,尤其以保全兵力為上。
但他引軍卷回中古天路的過程,卻受阻於一堵不知何時拔起的高牆。
此牆豎於深海,拔於高空,橫絕東西,禁隔諸方。
這時候敖劫動用的不是自身的力量,而是滄海衰竭過程裡所爆發的滅世之力,“末劫”的力量。
一道高牆,不可逾越。
以劫為牢,大囚強軍!
那橫天剖海的兵煞天刀,頃刻盤身為張羽天蛇。十萬大軍好似體內氣血,任曹皆如意操縱。轉攻為守,隻在一念。
天蛇吐信,如射月驚虹,一時迷瘴翻滾,遮掩行藏,在這舉世飄搖的滄海上空,聚成頑強的迷霧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