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江鴻提到雍國的時候,魏青鵬抬起來的屁股就落下去了。
他看著應江鴻,表情也儘量地和緩了起來。
而應江鴻繼續道:“所以今天本座請來了雍國國相齊茂賢,讓他來跟大家講一下,瀾河水府的治理經驗。希望大家給些耐心,見微知著,自瀾河可見天下水脈矣!"
雍國根本沒有資格參與今日的大會,但隻是上台講一下治理瀾河的經驗,卻也沒什問題。
最重要的是雍國國相出現在觀河台上的意義!
這是來自景國的支持。
景國放黎國入席,卻也準備好了鉗製黎國的手段
如果今天黎國老老實實,那齊茂賢沒有出場的機會。黎國如果不老實,那景國就要告訴這個天下,他們如何支持雍國。
黎國外拓隻有兩條路,要東出,要南下。
東出是對荊,南下是對雍
黎國既然不打算東出要跟荊國攜手,那也彆南下了,就一輩子困在西北角那吧!
景國將在雍地加碼,將予雍國支持!
“咱當然是有耐心的!"魏青鵬第一個站出來質問應江鴻,這會兒又第一個出聲響應:“雖然咱們過去同雍國有些齟齬,現在也偶有糾紛,但天下一家,人族同舟。當前最緊要的事情,一定是神香戰爭,除此之外的
所有事情,都可以放到一邊。戰爭最重要的是後方穩定,而現世的穩定離不開長河之治——齊茂賢是吧南天師舉薦你肯定有他的道理。把你的方略儘管講來,咱一定認真聽!"
宮希晏看了這個大光頭一眼,倒是並不動怒,隻是搖頭笑了笑。
應江鴻也聽明白了
荊國為什能夠和黎國攜手
歸根結底還是現世形勢的變化——神香戰爭之前的這段時期,跟曆史上任何一段時期都不同。
霸國不伐已是默認的鐵則,以黎國的實力,荊國要想繼續西進,也跟打一場霸國戰爭沒什區彆了。
什遠交近攻,也要因時而變。
對荊國來說,當今的利益隻在“遠”處尋,所以近交才是正理。
在諸方還在關注現世棋局的時候,當代荊帝已跳出現世之外。
在險惡的地緣環境下,在步步緊逼的神香戰爭前,唐憲歧已決定撫平所有曆史糾紛,交結現世諸鄰,而全力備戰神香!
無怪乎這段時間,北域無比和諧。荊牧之間關係愈發緊密,那黃麵佛甚至親自去了草原立像。
原來如此!
當今荊天子唐憲歧,果毅如此,劍指神香。要將荊國未來的一切,在諸天萬界的戰場上取得。
荊國在神香開啟前,完全放棄在現世的擴張
是第一個全麵進入戰備狀態、全力備戰神香的霸國!畢功於戰的決心,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徹底
魏青鵬已經表態,應江鴻卻不急著表態,隻是道:“既然魏將軍都這說了,茂賢,你且上台來。
於是大手一揮,齊茂賢修長的身形便出現在台下
雍國國相齊茂賢,留了叁綹短須,穿一領長衫,更像是個儉樸的教書先生,而非大權在握的宰相。他目不斜視,就這慢慢地走上了天下之台。
這幾步他走得非常穩當,這幾步對雍國意義重大!
說來嘲謳——雍國已經上下一心,努力地走了很多年
他們很辛苦才擺脫雍厲帝對國家的吸血,遏製莊高羨的野心,引入墨家而在墨家麵前保持自主,又要憂慮荊國兵鋒,又在家門不遠處,驚起一個龐然的黎國。
在這樣的情形下,礪行新政,大益民生,頑強地成長。
但登上天下之台的契機,還是列強的製衡。
齊茂賢當然不覺得這是什羞恥的事情,他隻是看到又有一個機會出現在眼前,而雍國人一定要牢牢抓緊
大凡有識之士,無不看到,現世格局已愈來愈緊迫,中小國家的生存空間越來越狹窄,往後機會隻會越來越少。
他慢慢地走上高台,看到被吊在那的福允欽,有那一瞬間,覺得自己脖頸上其實也套著絞索。在過去的很多時候,他也的確呼吸艱難。
但是,都走到今天了。
都到了這。
他轉過身來,麵對當今時代聲名顯赫的這些人,許妄、塗扈、魏青鵬、薑望、李一
“雍國!齊茂賢!"他聲音不自覺地高昂起來:“今日為大家做些分享,一點淺見,或汙諸君之耳,也請大家原諒!"
當下他便滔滔不絕,從雍國開國說起,又說到雍明帝,又說起瀾河水府的淵流,講說瀾河水族是如何歸心,中間時不時地就拐一下雍國新政是如何的好,取得了那些成績,每每被應江鴻提醒,又轉回來。
一言一句都是治水之事,一心一意都是雍國之治
他像是一個沿街叫賣、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的老人,正用最後的宏聲呼喊成一
看看我!看著我,看我們雍國
“誤,誤,誤——”塗惟儉在台下拍大腿,輕聲而歎:“真好,真好啊!"
他羨慕極了。
並不是作為個人羨慕齊茂賢。而是作為宋國人,羨慕雍國所擁有的這個機會。
名即力也,於人如此,於國亦然!
這可是諸強列席的天下之會。
雍國國相上台講了這多話,比千辛萬苦蹭進會場的宋國,不知高了多少。
彆的不說,雍國今天這一露臉,天下儘知其國。黎國或者荊國,將來還有可能無聲無息地滅雍嗎
天下有才之士,欲往彆投,也總記得有雍國這個地方,或可作為選擇!
最後齊茂賢在台上道:“—-雍國有豐富的處理水族事務的經驗,亦誠德敬民,篤心誌。今諸方聚於此地,商討治河事宜。
以雍國的實力,是沒可能作為治河的主力的。但是他們願意做佐屬,做任何一方的佐屬,隻求擠進長河兩岸的新秩序。
最後排的位置,正臨時努把力的老齡修行者鍾玄胤,早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靜靜聽完了齊茂賢的所有講述,尤其是應江鴻不斷叫齊茂賢跳過的那些。他在齊茂賢的言辭,感受到一種質樸的情感。
真實的曆史,就在其中流動。
雍國開國太祖,和瀾河水君的友情,持續了很多年。
莊承乾當年裂土開國,和宋橫江結拜,也被人說是“效彷雍祖"。
而不同的是,雍廷對瀾河水府的態度,始終比較尊重。哪怕是在雍厲帝學權時期,那位太上皇為了鞏固自己並不正義的權柄。
鍾玄胤下意識地扭頭,看到坐在旁邊的薑望,不知何時也停下了修行-
他睜著眼睛看台上,眸光如海也如鏡。
“齊茂賢。我有一個問題。”魏青鵬甕聲道:“咱聽來聽去,你們的新政是如此的好。瀾河水族呢是否在其中"
齊茂賢張了張嘴,一時彷佛定住了。
,如果天下需要雍國出一份力,無論為佐為屬,雍國義不容辭!"
也對瀾河水府多有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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