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景祿一眼就看到了望一一這位差點在中域登頂的真君,此刻青衫染血,沾了許多穢汙。
但卻毫不在意,眼神寧定地看著天下英雄,以身作脊,撐著福允欽,也撐起了水族。
“治水大會那邊,你在關注?”景天子負手在書桌前,目不轉睛,澹聲問道。
“這位新晉真君,做了好些大事!”姬景祿苦笑一聲:“臣很難不去關注。”
說起“新晉真君”,他也算是一位。
比望證道也沒早太多。
爵封景國玳山王,接替於闕執掌鬥厄強軍,也算是有幾分動靜!
但跟望所做的這些大事比起來,實在距離懸殊。
“逼燕春回繞道,斬下人魔之名。現在又引天海鎮長河,接續人皇偉業。”景天子目光深邃:“若非子然一身,不曾建府。朕險些以為,又出一個熊義禎。”
當初熊義禎也是享名現世,素有德望。做下許多大事,是一等一的英雄豪傑。一朝舉旗,天下響應。
不過早在舉旗之前,熊義禎手下就掌握著許多勢力。什錢莊、客棧、賭場、酒樓,莊園林場,一應都有,是南域有名的豪強。
望卻是一直都獨來獨往,頂多三五個好友結伴,白玉京酒樓還真能算是一個歇腳的地方。
“若非子然一身一一”姬景祿道:“台上恐不能容他。”
望如果是哪家勢力的代表,在台上絕不能如此理直氣壯。不僅景國不能容他,哪怕齊楚,也會逐他下台。
他不太明白的是,“治水大會”已經結束一段時間了,何以天子竟在這反觀看當時情景?
這位陛下。是在關注什?在審視誰?
景天子悠然道:“你覺得他是不是有些急切?”
姬景祿沒聽明白,或者說他非常謹慎:“陛下指的是?”
景天子道:“明明是公認的現世第一天驕,明明有資格等待,時間永遠眷顧這樣的天才。
但他甫成真君,就東走西逐,忙得不可開交。證道才一季,像是要乾完一萬**情……他為什這著急?”
就像圍獵燕春回一事,望完全可以等到更強的時候再動手。
燕春回長期都在那,並沒有動彈的意思。這次驚出無回,逼其放棄手下人魔,短期來看是做了好事,但對望自己,幾乎是平白豎一大敵,不很明智。
再如水族事,倘若有心變革現狀,如何不能徐徐圖之?
也就是這次治水大會,諸方各有各的心思,才給了他騰挪的空間。
要是換在格局穩定的時候,他哪怕把血都流乾了,也根本掀不起風浪來。史上撞死在銅鐵壁上的真君,還少了?
姬景祿想了想,說道:“或許他是不想再留遺憾了。”
“在我們的一生中,肯定都有想言而不能言的時刻,都有想要把握卻不得不放手的那些選擇。
或多或少,都會經一些遺憾。一朝有權有力,就難免想要抓住點什。”景天子把目光從長河移開,看向自己的玳山王:“景祿,你呢?”
姬景祿一時屏息。
“治水大會”已經有了一個階段性的結果。
六大霸國合議一處,就是洪流。
人道洪流,滾滾向前。天下之人,無不被裹挾其中。
望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改變了大潮的方向。
長河龍君以死當罪,也止於身死。
天下水族,不受其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