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奇接住,看了半天,點頭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著呢!這隻能證明你們有一枚名叫陶敏之人的印章,可證明不了這印章就是新任府台大人的!”
蹇利聽了怔住了。確實是這個理!
劉奇繼續道:“按照我大成規製,官員交接須得大開儀門,宣讀聖旨,三叩首禮,交接官印!你們可有官憑文書可曾與即將卸任的府台大人辦過交接”
蹇利道:“我們昨日剛到殿州,今日前任知府李世大人外出公乾,尚未來得及交接。”
紀澤也道:“我們今日出門,隻是隨便走走,並沒有帶著官憑文書!”
劉奇一攤雙手,看著陶敏道:“您和這兩個師爺,在這裡既沒有熟人作證,又無官憑文書,而且儀門未開,聖旨未宣,叩禮未行,官印沒有交接,職權沒有落實,請恕我們不認!”
陶敏無奈。但他仔細一想,雖然沒有人證物證,可是自己就是殿州府台,這可是鐵板釘釘的。當下寬了心,頤指氣使地道:“明日你就知道,本尊是不是殿州知府!”他指著李旺和村民,大喝一聲道:“把這個屠殺百姓的殺才,還有唆使他逃跑的民婦,還有這些造反的鄉民,統統抓走!”
一聲令下,眾人神色大變,有膽小的開始往外逃跑。
要知道,這一抓,等於是把上、下李厝的村民抄了家底,一網打儘了!眾人哪裡肯依,紛紛鼓噪起來。好多青壯已經拿著鋤頭、斧頭、鐵錘、魚叉、菜刀等物,向知府圍了過去。眼看一場流血事件就要發生!
劉奇大聲抗道:“誰敢就憑你們三個,就能讓這上、下李厝幾十號百姓自己綁了自投羅網笑話!”他譏諷地對陶敏一揮袖道:“等哪日大開了儀門,宣讀了聖旨,行了叩禮,交接了官印文書,再來抓人好了!”
一時雙方僵持對峙起來。
四周安靜下來,仿佛落針可聞。可是,沉默往往就是爆發的臨界點!
這時,陳度緩緩上前道:“這位既然自稱是府台大人,那就應該秉公執法,乾點該乾的事情,而不應該忙著抓這些老百姓枉國法、泄私憤!”
陶敏恨恨地盯著陳度道:“你又是誰敢汙蔑本尊枉國法、泄私憤”
陳度不慌不忙地道:“本人一介布衣,名喚陳度,不過就是喜歡仗義執言,拔劍相助,管管這世上的不平之事!你們隻抓這大兵,那幾個殺人越貨的凶手你倒是縱容,這不是枉國法、泄私憤,又是什麼”
陶敏還待強辯,陳度揮手製止道:“現在這裡好幾個人被打傷了,難道不應該延醫治療死亡幾人,難道不應該請仵作來驗屍斷案你既然自稱府台,想來應該知道為官之規矩禮法,這些個道理,你怎麼忘得一乾二淨!”
陶敏無言以對。確實是自己太過急迫,欲速不達,亂了分寸,叫人當眾拿住了把柄,踩住了尾巴!再仔細看這個名叫陳度的少年,雖然他自謙為布衣,可他身上的錦袍一看乃是寸錦寸金的蜀錦;再看頭上的青玉,溫潤柔和,自帶一股高雅貴氣;那青龍寶劍泛著冷冷的藍光,殺伐之氣毫不遮掩;就連那雙深棕色的鹿皮戰靴,也是出自名匠之手,隱隱還透著股戰場上的血腥之氣!
陶敏一時難以揣測陳度的身份,不由得忐忑不安,驚懼交加。但他浸染官場多年,識人無數,這點子眼力見還是有的。陳度定是既富且貴的大家公子!
想到這裡,陶敏按下心中的驚濤,慨歎一聲道:“老夫初來乍到,猛然聽聞這裡一日之內死傷數人,凶徒悍不畏死,窮凶極惡,一時間就氣急攻心,亂了分寸!”
他見風使舵、自我圓場道:“這位公子說得對!速速延請大夫,傳仵作驗屍。”他忽然掏出手帕揩著眼淚道:“亡者最大,先把喪事辦起來吧!”
劉奇趕緊問道:“那,這些人呢”說著,指著上、下李厝的鄉親道。
陶敏自是要好人做到底。當即微微一笑:“法不責眾,是為天理。把凶手抓起來就行了!”當下叫師爺把李旺和肖嬤嬤以及唐奎、唐坤等人抓起來。
肖嬤嬤和唐奎、唐坤兄弟正暗自得意,不料忽然間就天地倒轉!見勢不妙,趕緊紮掙著要逃跑。寇風和唐港幾人暗地裡給他們的要害部位塞了幾個暗坨子才把他們製服,隻得乖乖束手就擒。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騷動起來。隻見一大幫子人、車、馬如潮水般滾滾湧來。車轔轔、馬蕭蕭,還夾雜著男女老少驚天動地的哭喊聲!
原來是孔峰得到李衝的消息,帶著上百名磐石軍營的衛兵來了!他們都騎著高頭大馬,全副武裝,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同行的還有殿州從五品通判劉希和他的夫人林氏、小姐劉珍、公子劉嘉以及一大幫子長隨、仆婦和丫鬟。夫人和小姐一邊下車,一邊哭泣,仆婦、丫鬟也哭聲震天。(www.101novel.com)